列忆缺将仅剩果核的钵盂放在一旁，缓缓起身，拂去衣衫尘土，此时目眩之意才稍有缓解。
他只是凡人。
没有去关注国师的胸膛上到底被对方的拳头开出了多少个窟窿，也不再留意那状若一滩烂泥般的物体究竟在地上翻滚了多少个来回，列忆缺默默地踏出自己的步伐，说不得多么坚定，但也未有犹豫。
直到下一步将要踏上那漂浮在空中的透明阶梯。
…………
“噼啪噼啪”
明灭的篝火下，跌落孤雁的凄惨身姿若隐若现。守夜人披起蓑衣，凝望着远空雷电交加的漏斗状云层漩涡，沉默不语。
“老人家，是不是要下雨啦？那我把其他人叫起来，您老也可稍作小憩。”
一旁初醒的旅人揉着惺忪的睡眼道。
“不必，这雨……恐怕是难得降下。雷声倒是有些看头，只是劫数太小，瘴气太大……”
旅人惊讶于老者的笃定，眼中升起些许不解。
“老头子我这把年纪，连觉也找不上门来啰。倒是你，距天亮还有些时辰，且睡去吧。”
守夜人回头冲着旅人露出和蔼的笑容，可后者却再也难以睁开眼皮，扑通倒地，响起了甘甜的鼾声。
一双白净的修长双手为其盖上织毯，而后掐指做出一套复杂难明的计算，其速快若残影。循蓑衣望去，斗笠下赫然是一副俊美少年的面孔，哪还有半点糟蹋老者的痕迹，不过二者体型倒是相近。
因此那少年仍维持原本装束，自如起身，拂灭营中篝火，一步踏空，顿时脚下波纹浮现，再现身时已至对面的山头。
他没有停顿，连续出步，不久便隐于蜀山幽深的云雾中，失去踪影。
…………
列忆缺出神地观察着自己脚下阶梯旁逐渐消逝的波纹，压住颤抖之意，若有所思：
“看来这并非我的错觉，方才踏足第一级台阶时便有漂浮于水面之感。此番乘浪而下，一晃就是数十丈的距离，若无这悬停的第二级台阶……”列忆缺估摸着脚下的高度，咽了一口唾沫。
此刻他右脚踩着第二级透明台阶，左脚还停留在第一级，勉强静止于半空，弓腰深蹲之姿虽有些不雅，但恰好维持着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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