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变天了。

皋兰使者在谈判前夜被人暗杀,使者在皋兰身份不低,此番遇害定是要给个交代。楚照安奉皇命调查,最后查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名叫楚西凉,是个极其高傲的人,他蔑视外族,找上皋兰使者本意也并不是杀人,至多是威胁羞辱,让他在谈判桌上不敢再提条件。谁知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那使者竟捂着腹间倒下,很快没了气息!

楚西凉没有声张,他知其间有蹊跷。等到楚照安带人查到东宫,他正好配合着上朝自辩。

东宫暗卫很快在四皇子府中查到一巫医,楚西凉确信那使者暴毙都是四皇子计谋,两人在朝上争地面红耳赤,楚照安冷眼旁观,不偏不倚。皇帝被两人和不同阵营的臣子吵地心烦,一声令下,让楚照安将两人都丢去大理寺。

楚西凉在狱中自是没被亏待,好酒好菜伺候着,这太子爷心有怀疑,当晚加强警惕,堪堪逃过一场暗杀。次日大理寺卿发现太子不见踪影,只留一地血迹,慌得丢了官帽,四皇子立刻被提审,眼看要被削爵夺番。

“人找到了?”楚照安提笔蘸墨,低头作画。

“暂时还没,估计是逃到城外了,属下立马加多人手。”

“动作快些,找到后立刻杀了。”楚照安停笔,宣纸上是一少年,神态雀跃,一双鹿儿眼灵动有光,撩人心弦。“城外那件事,做好准备。”

“注意别伤着他一丝一毫。”

手指轻柔描绘画中人轮廓,楚照安心中蠢蠢欲动,他隐隐兴奋,快了,他就快要夺回他的宝贝,这次一定牢牢守住,像当初许诺过那宝贝一样,治好他的病,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任何人。

京城距卞城遥远,重山阻隔,水路行了近半月,这才到了京城外。丁铮仔细计算过,这时京城的冬已快过去,温度正好,不会冻着他的小团子。

这日午时,一行人包下城外客栈,收拾着准备明日再进城。萍儿正细致地铺床,房门外却传来动静,她没出声,安静地听着那两人争执。

说是争执,倒不如打情骂俏贴切些。

门外,丁铮抓着小团子手腕,半搂着让人靠在门上,完全把人遮盖了,低头轻声哄人道歉。

“你得寸进尺!”

“我是情难自禁。”

周行雨在他怀中仰起脸,发脾气时眼睛像含了烛光,小团子衣领内是白绒绒的兔毛,衬着微微发红的鼻尖,可爱得要命。

“再说了,你我之间做这些事本就天经地义,有什么可害羞的?”

丁铮低头吻吻他微翘的鼻尖,那里有颗小小的红痣,平时纯净天真的人儿,动情时因着那颗小痣偏生添了媚色,无比诱人。

“强词夺理。在船上就算了,在外边你还……”

周行雨想起还在船上时,这人便借着船身摇晃,胡乱欺负他,乱糟糟的床铺间,白皙的腿根和胸口被这坏蛋磨得又红又疼。方才正在马厩喂马,又从背后被他抱坐到栏杆上,亲个没完!

都被三叔看见了!

“总之,没我允许,在外你就不许动手动脚。”周行雨抬手捏他耳朵,语气里都是矜骄,“听见没?”

“我听见了,宝宝。”丁铮侧头吻他手心,在团子炸毛前笑着松开手,扶着人午睡去。

也许是温度适宜的原因,周行雨这一觉醒来竟已是满天红霞,黄昏时刻。

房里很静,烛火未燃,透过窗外供观景回廊照进房里的是泼洒的橘,窗外一大片云层卷着缠着,是难分难舍的鎏金。

楚西凉逃了很久,筋疲力竭,背后一道刀伤疼得发烫,好不容易踩着墙边堆积的杂物,爬上看似无人的阳台,没来得及喘口气,屋内便响起动静,有人靠近了。

北方日落太过壮美,周行雨被它吸引,随意披了件外衣,赤着脚往阑栅处去。

才刚踏出窗外,身侧便猛地袭来一股力道,携着浓烈的血腥气,有人从背后发力扣住他的脖颈,双手被锁在身后,力道很大,周行雨瞬间疼得红了眼。

“别出声,我不伤你。”楚西凉强撑着,他已没了多少力气,好在怀里这人身材娇小,该是哪家的贵小姐。

楚西凉摸索着往这“小姐”嘴里塞了颗药丸,“这是两生蛊,我若是催动,你便会爆体而亡,现在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伤你,到时间自会给你解药。”

“明白了吗?”楚西凉低头看人,只见得发顶小小漩涡,“说话!”

周行雨被他吼得一震,只能微微点头。心想自己这具身体本就病得快死了,这下倒好,还服了什么什么毒,还要爆体而亡,怎么这么倒霉呀……

【小雨不怕,他吓唬你的,只是颗消炎药而已。】

“……”呵,男人。

楚西凉见他乖乖点头,便卸了力气放开桎梏,他这个伤员还没来得及躺倒,眼前人倒先软了身体往下坠。

抓着小臂把人扶住那刻,楚西凉才发觉这人原不是小姐,而是位小公子。

浓郁的夕阳撒了两人满身,小公子赤脚跪坐在阑栅边,墨黑的长发落在地上,他脸型微圆,眉弓处却仍含有少年英气,微红的两腮委屈地鼓起,他抿起嘴巴,眉头微蹙,一双湿润无辜的眼睛亮晶晶的,眼下红了一片,日落的鎏金为他镀了层光,落在楚西凉眼中,和天上的小神仙并无两样。

“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楚西凉后背痛地要死,干脆也坐在周行雨身边,语气是含着笑意的坏,地痞流氓一样。

周行雨本不想理他,但想着这人好歹也给自己下了“药”,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金口。

“我叫周行雨,不叫小东西……”委委屈屈还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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