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婿向岳父岳母请安。请岳父岳母用茶。”
顾连成与高氏执起茶盏,放到嘴边啜饮。温度、浓度刚刚好,茶盏也换成了新的。
从二位的表情上看,对早茶甚是满意。
他们饮茶时,姚星潼就在一旁恭敬候着。
顾连成放下茶盏:“姚桉,我有一事要问你,你务必实话实说,不得隐瞒。”
姚星潼本名单字桉,因与当朝右相姚安同音,是以大家都唤她的字,星潼。顾连成忽然叫她大名,气氛顿时变得严肃。
“岳父请讲。”
“阿栾是不是早就知道,昨日婚宴,皇后娘娘要来?还提前同你打了招呼?”
瞒是瞒不住。顾连成毕竟是做过将军的人,一旦认真起来,那双眼往人身上一瞟,让姚星潼感到无所遁形。况且,顾栾也没不让她往外说。
她便如实回答:“回岳父,的确如此。”
谁知,顾连成却是瞬间怒气冲天。
“哼!这逆子!我说怎么天不亮便脚底抹油溜出家门,原来是知道我要批他!姚桉,那胡椒粉是谁洒的,你还是阿栾?”
姚星潼一哆嗦。
“是,是小婿……”
顾连成气的胡子都在乱抖:“你怎能同他那般瞎胡闹!皇后背后是当今天子,天子你们也敢惹!本以为你心性沉稳知道退让,谁知你竟——顾栾去哪儿了!看我今天不狠骂他一顿!”
眼见大事不好,姚星潼赶紧跪下替自己和顾栾解释,他们是为了不让二老在大喜的日子上给白眼狼下跪,才临时出此下策。
“皇后娘娘未说提前要来,胡椒又是常见的东西……”
“鬼话连篇!”
姚星潼又是一个哆嗦,不敢再往下说。万万没想到,顾连成会发这么大的火。
高氏见顾连成真的动了怒,连忙起身给他顺气:““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栾的脾气,你同他较什么真?再者,阿栾他不是为了咱们着想么。”
她边劝顾连成,边给姚星潼使颜色,示意她先溜走避避火气。
姚星潼得令,快速收起桌上茶具,夹着托盘开溜。
顾家人平日不爱真生气。一旦生气起来,真的好可怕。
走出门,依然能听到顾连成的骂声:
“要是真替我着想就该好生在府里呆着!平日惹点小麻烦我也就忍了,竟然撺掇新婿惹皇后!藏都来不及,还给我到处惹事。哼!”
姚星潼缩起脖子,快走两步,逃离怒火覆盖范围。
小芮留在房间帮她照看其他长辈的茶水。阿林在凉亭内等她,手上端着要给二姑姑送的茶。
两人边往前走,姚星潼边心有余悸地捂胸。
阿林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好奇问:“姑爷脸色怎么不大好?”
“没什么。对了,阿林,家里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阿林歪头看姚星潼:“姑爷不知道的事儿可多了,不知道要问的是哪一件?”
“和小姐有关的。方才我好像听老爷叫小姐逆子,是不是我听错了?”
“没听错。因为小姐的性子有时与男子一般,老爷气极了便会口胡。”阿林显然已经见惯不怪。
姚星潼恍然大悟,“那你再同我讲讲小姐罢。”
“小姐脾气暴,嘴上不饶人,但心地是极好的。她与老爷经常吵架,这一点,姑爷再过些时日便清楚了。记得小姐刚十岁时,跟老爷吵了一大架,那几天整个郡府都不敢大声喘气。听季婆说,好像是因为老爷不想让小姐习武,要送小姐学琴棋书画,还有绣花儿。可小姐不听,非要习武,被老爷罚跪了整整一夜呢。”季婆,便是当日领姚星潼入府的老妇。
平日老爷夫人把顾栾当手心里的夜明珠一般宠,发起火来也够狠。顾栾又不是皮糙肉厚的男人,居然也能施罚跪的惩罚。
她之前在家中如履薄冰,但承受的是心理上的压力,倒没被人这么体罚过。
“真跪了一夜?”
“那是当然。看小姐的脾气就知道了,她才不是那种会向别人低头的,硬是跪了一整夜,第二天起来路都走不利索。”
姚星潼咋舌。这确实像是顾栾能干出来的事儿。
“那最后是小姐赢了?老爷这么心疼小姐,罚也罚过了,想必是要遂了她的心愿吧。”
“赢是赢了,但也不算赢,两人各退一步吧。老爷同意不再干涉小姐习武,但是不会给她请老师,同时女红、书画什么的也不能落下。所以姑爷见到的小姐的功夫,都是小姐自己对着兵书摸索出来的呢。”
姚星潼自然联想到顾栾上次惩治登徒子的身手。她不懂武术,但跟夫子读过一些,能看出顾栾的路子不甚正统,颇有些野劲儿在其中。她一直以为是有老师悉心教导,没想到顾栾是自学成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罢了。
“原来如此。今日,你在府中可见过小姐?”
阿林想了会儿,“没有。”
“你可知小姐平日喜欢到什么地方去?”
“小姐不爱出府。除了每月固定有十天半月出门跟其他小姐夫人学绣花儿,有时会去戏楼听听曲儿,顺着街道回来时,顺便当当治安衙役。剩下的时间,都在府里呆着呢。”
昨日大婚,定不会今日就去学绣花儿、听曲儿。这下,姚星潼对顾栾的行踪更是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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