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唐恒紧皱眉头,“那户部尚书是故意借给我这么多,只等着我还不上,被圣人追究?”
宋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所以没接话。
唐恒冷哼一声,目视前方:“我唐恒一生坐得端行得正,唯有那个逆子是我一生的污点。”叹了叹,“为个女妓赎身倾尽祖产这种事,他做得出来,那老鸨闹翻了也宣扬的出去,可老夫却不愿,我唐氏门楣绝对不能出此腌臜之事,你和韩千年也不必担心,这欠款我一定想办法还上。”
这是要名不要命了。
宋端不知从何说起,唐恒如此在乎名声,那老鸨威胁着他不给银子就把此事宣扬出去,户部还有三十万的空缺要还,加之唐恒一年到头的俸禄也不过八千余两,还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更何况,还交给户部一个把柄在手。
这才是最重要的,唐恒出事就会牵连韩来,韩来惹腥,川王便会受影响。
“话是这么说,但下臣不得不说。”宋端干脆挑明道,“此事远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您是老将军旧属,如今圣人择储之意昭然,怕是有人想在公子身上做文章以此来打击川王,您千万不能……”
“住口!”
谁知道唐恒突然制止住她,站起身凛然道:“宋端你好大的胆子,不得妄言!”
宋端料到如此,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院首您一向不以老将军旧部自居,可是您自身清白,怎知旁人心思,在他们眼里您就是公子的人,就是川王的……”
“放肆!”唐恒有些急了,仿佛一块怎么都凿不动的石头,“宋端啊宋端,你是跟着韩千年那小子久了,愈发大胆起来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揣测圣意,私议储争,国本之事圣人自有定夺,你切莫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弹劾你家主子!”
宋端虽然知道唐恒脾气倔,软硬不吃,却没想到他这么不通情理,忍不住上前一步:“您就算不吃老将军的红利,可兵败之时,您却一定会受到牵连,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您总不能如此不顾全大局。”
唐恒面无表情,不知道是没听进去还是真被说动了分毫,倒是没有继续再大喊大叫,而是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在朝行走谨言慎行,从未出错,错也是错在生了这么个逆子,古语云子不教父之过,儿子欠的债便由我老子来还,你回去吧,我知道我骤然借款三十万惹了眼,但你现在知道缘由,也大可去向韩来复命了,你也叫他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上,若是真惹了麻烦……终归是我一人借的,就算户部想要借题发挥,也扯不到韩来的头上,叫他不必杞人忧天。”
宋端知道多说无益,便行礼离开,院中尤氏和素问正在候着,前者见宋端脸色有些不好看,便知道自己那个朽木丈夫开罪人了,但唐恒倔强不代表尤氏不清楚家中之难,宋端今日来也说明韩来没忘了他们唐家。
“女史留步。”尤氏叫住她,为难道,“女史……别气。”
她迟疑了半天只说了这两个字,但宋端能读出来她腹内的千言万语,握了握尤氏的手叫她放心,一棋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宋端还是明白的。
待出了府门,素问见宋端的脸色发黑,便知道她有些动怒了,刚才在院子里面站着,那两人在屋里说话,宋端的声音小听不见,但唐恒的嗓门大,一句一句斥责听着刺耳的很,便道:“端午,到底是什么事,这唐恒如此油盐不进,不如就由着他去算了,反正老将军过身后,他和咱们韩家也没什么往来了,何必再为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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