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东,李道下定决心走水路,于是在个渡口开始找船。
寻的是个客容量不大的小船,求快。
船老大是个年轻小伙子,生的一双多情眸,肤色白皙,俊朗的外貌中带了点轻佻模样。
李道付钱上船,走至甲板上时,随口笑问,“船大,你不大在船上跑吧?”
只见船老大笑嘻嘻的回答她,“姑娘说笑了,在水上讨生活,怎么不在船上跑?”
“我看你家船夫个个黑的很,只你一人,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看着倒像个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哎哟,姑娘,你这可就误会我了。但凡能有那福气,还会在船上吃苦头?”
李道笑笑不说话,看破不说破。
他古怪他的,只要能把船开到运州城,哪怕再兴风作浪她也管不着。
正当时,又一位客人来了。
来人身负一柄长剑,一袭白衣,身姿窈窕。额前两缕碎发随风而动,飘然出尘,好一副剑仙模样。
他朗声道,“船主且慢,不知船上是否还有空位?可否载在下一程?”
见他,船老大面上惊喜,可李道看的分明,他眼底分明闪过一抹阴翳。
他大喜道,“来人可是号称一剑长虹风醉柳的风先生?想来是武林大会召开在即,风先生也要赶往逐州城?”
风醉柳点头,“正是如此。”
船老大说,“既如此,同行一程,算是小船的福气。船上客房还多,先生请随意。”
他邀人上船。
这时,后头一路小跑来个穷书生,穿着青布衫,落魄中带着斯文。
走至船下,他文质彬彬的一笑,“你这船老大,消息可真灵通。我前头才刚收到武林大会的帖子不久,不想,你这跑船的居然都知晓了。既然船上客房多,不如也载我一起?”
说着,也往船上走。
他说话时,风醉柳亦在观察他。
玉面青衣,手执折扇,身上背了个小布包。从侧面看进去,里头银光闪闪。
风醉柳拱手笑道,“公子可是江湖人称玉面华佗的祝姚曹祝公子?”
只听他哈哈大笑,一展折扇,“都是大家浑说罢了,不过一个会点医术的小混子,哪敢与华老先生比肩?”
他上下打量对面一眼,正色道,“兄台便是风醉柳风先生了,小生有礼了。”
二人互相见过,并对身边的李道问了好。
就在此刻,从河边传来一阵风,簌簌吹来片片飞叶,而后,就见一人踏叶而来,落地无声,待回过神来,人已站在甲板上。
踏叶不惊洛无声。
船只已经起航,刚往前行进一小段,便停在原地,小船开不动了。
船老大正想看个究竟,头刚往下一探,惊呼一声,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水中漂浮着一张人脸,面带微笑的往天上看。
他叹一声,“终于等到船了。”
那人手掌往水上一拍,整个人凌空而起,掀起大朵的水花。
随着他起身,身后带起一根青竹,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原来这人在水里睡在一根竹子上。
好功夫!
他气定神闲的来到船上,刚才经过一番大动作,站定时气息平稳,不带一丝喘息,足见内功深厚。
“在下王公明,见过各位。”
船老大神色惊讶,“审死判官?”
听到这个称号,李道也不由好奇侧目。
审死判官……瞧着,长的不挺顺眼?
洛无声放声大笑,“人人都传言审死判官王公明长相蛮横,满脸络腮胡子是个九尺大汉,想不到啊,竟是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咳咳咳咳……”风灌进了他嗓子里,让他咳个没完。
王公明道,“洛无声洛大侠倒是如传言般,是个瘦弱之人。”
说他瘦弱,倒不如说他孱弱,一脸病气,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四个侠士各自见礼,这就算是认识了。
此刻,再无人上船,船只安然起航。
船老大名叫严道乾,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船上船夫若干,沉默寡言,埋头干事,行船途中,气氛融洽,倒也安稳。
只因船上唯独李道一个姑娘,是以众人对她多有照顾。
严道乾和其他四人喜欢谈论天下大事,李道听的高兴,却不爱发表看法。
她喜欢听人间的故事,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别人如何做,自己不愿加入。
就像当初在福来镇的时候,她每日里唯一的乐趣便是搬把小凳子做门口,一坐一整天。
街上人来人往,妇人孩童嘴里的闲话没完。太阳落山时,经过的汉子会互相问候今日挣了多少钱,说他们白日里做的事。外头出门回来的人,会把外面的故事带进镇子里,引起十天半月的话头。
不料,她这番闷闷不乐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尤其是五个男人眼里,就变成了她忧愁万分,愁肠百转。
不怪别人多想,她整日里吃了饭就往船头坐着吹风,一坐还就是一整天,半个字不带说的。有时大半夜睡不着还在外头坐着,他们偶然间出来赏月,见她坐在船头,面无表情,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往水里跳了。
又是一个吹风的夜晚,李道喜欢这种孤寂的感觉。
因为很熟悉。
空无一人的漆黑的夜,能让她回想起当年征战的岁月。也是一样的冷,头顶凄楚的月光,四下空寂,树影峥嵘。
“姑娘。”背后传来了声音,李道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是在叫自己。
毕竟船上只有她一个姑娘。
她回头,是王公明。
王公明在她身边坐下来,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架势。
李道往旁边让了点位子。
他抬头,学着李道的样子,也看看天,又看看前方黝黑的一片,笑着问道,“李姑娘,你每天坐在这里,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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