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傅远听闻妻女一席话,顿觉开阔了些。他心里也不是没想着过婉姐的婚事,只是这姐儿被悔婚与哥儿被悔婚道是不同,再论人家并非是件容易事。因此,心里也想着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

“只是,东昌王府未必肯依,将婉姐是被白家退了婚事的。”傅远略一思忖说道,叹息道。

“父亲,那东昌世子还是被女子悔了两次婚呢,他们王府的人又凭什么看不上被悔婚的女子。”傅之媛见父亲犹豫不决,忙启唇说道。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是真要论说起来,总归是牵强不能说服,不合公理。”傅远摇摇头说道。

傅之媛听见傅远不肯答应自己,继续哭闹着说道:“如何牵强了?父亲,难道硬生生毁了女儿与堂邑伯家的婚事才罢休吗?女儿与二公子已经是两厢情愿,私定终身了。如果父亲执意要将女儿嫁给东昌世子,那女儿也只能学着张家女那般以死明志了。”

“你……你你,这都是说什么胡话?什么私定终身,又是什么以死明志,哪里是有一点大家女儿的闺范?”傅远见常日里乖巧温文的大姑娘今日这般胡闹撒泼,所言又自私不顾,不由得颇为失望起来。

这时,一旁许久没有开口的钱氏忍不住出言劝傅远道:“老爷,您就疼疼媛姐儿吧。您最是疼媛姐儿了,还能不知道她呀,是最好面子不过。若是真的豁出命去,那妾身也活不下去了。”

傅远也别无他法了,只好说明日去东昌王府走一趟,与东昌王夫妇说一通来看看,他们言下之意究竟如何。

钱氏与傅之媛见傅远已经松动了口,只觉瞬间有了回寰的余地,连连应说是。

次日,傅远与钱氏两个人转去东昌王府拜访一回。东昌王夫妇自是讶然,怎么今日突然换成了傅氏夫妇登门拜访了。两人心内皆是暗暗嘀咕,难不成一夜之间就反悔了?

“傅大人今日亲自登门,不知是有何事要叮嘱小王?”孟维知面上带着笑意问道,心里想着的确是千万不要说傅家女儿也要跳湖以明志。

傅远在心中斟酌了之后,方才一副为难模样,与孟维知讲道:“王爷,说来为难,却还是要来与您讲说。”

孟维知与魏茹云两人互视一眼,随后孟维知端笑着说道:“无妨,傅大人请讲。”

“说来也是下官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竟然不知媛姐与堂邑伯府的二公子已经是两情相悦。又因已与堂邑伯府口头上说定了此门亲事,过两日便遵行纳采之礼,实在不能辜负了堂邑伯家,两家为儿女之事都已走动了近一年。”

孟维知已是明晓傅远话中之意,遂说道:“傅大人所言,并非小王不能理解。只……只是昨日已然是说好的,今日东昌府一众皆已知晓我东昌王府与傅府要结亲之事了。昨日定准的事今日便反悔,说出去又是街坊巷陌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边东昌王话音刚落,就闻钱氏一面低声哭泣着,一面说道:“王爷王妃不知,我那媛姐也是个情深义重的人,说是虽然仅与白家公子在两家宴席上见过两面,却已是心里认定了。又得知白家公子也是属意于她,更是一心不改了。

嘴里只说若是无法成全,情愿剪了头发做姑子去。我一向疼爱媛姐儿胜过铭哥儿,见她于家已是茶饭不思,滴水不进,这心就像是刀剜的一样。心想着若是她真一心去了,我也不活了。王妃娘娘,您也是做娘的人,您必是能懂我的心……”

魏茹云一向是贤淑温善,见钱氏如此悲痛,亦是心中略微不忍起来。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魏茹云难为的说道。

傅远见东昌王妃已是心意松动,又忙着与二人说道:“王爷王妃别误会,我们今日前来不是与王府悔婚,而是想将媛姐儿择换为婉姐儿。家中女儿仅婉姐儿尚无婚配,又是嫡女,恰是合宜。只是不知王爷、王妃意下如何?”

孟维知与魏茹云夫妇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见正堂槅门处,一声清越洪朗的声音笑道:“有何不可?”

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月白色天马皮章绒缺襟外袍,从城郊林猎场打马回府的孟珩。

待众人向槅门处望去时,他正将外面披穿着的墨色狐裘大氅扔给身后随从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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