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六月,树皮桔红的赤松在阳光下显得越发苍翠,偶尔响起的几声蝉鸣,引来院子里一只三花好奇的注视。

这样的画面,让原本就懒洋洋地趴在屋檐树荫里的鹿伏兎砂糖更觉得催眠了。

但是,眼下她还不能睡,还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

乌黑的眼瞳勉强打起精神,继续定定地看着前方树皮上的虫茧,稍显灰败的蛹茧内,有东西在慢慢颤动。

这个蛹正在羽化。

几分钟的时间,密封的蛹就破出了一个小口,两条触须颤巍巍地伸了出来,然后是不算饱满的胸腹,以及湿哒哒、紧紧贴在身侧的一对翅膀。

是一只皱巴巴的丑蛾子!

鹿伏兎砂糖眼前一亮,忍不住在凉快的树荫里小小的翻滚了一圈,带着说不出的高兴。

终于,这里不是只有她丑了!

只不过,喜悦的心情还没持续多久,那双黑黝黝的豆豆眼就逐渐被失望占据。

只见停留在蛹茧上的丑蛾子,干瘪的胸腹慢慢地在阳光下变得饱满,湿哒哒的翅膀晒干后,开始舒展。

黑白的纵纹犹如虎斑,前翅外缘勾勒出黑带,其间还有深蓝的月牙纹点缀,华丽美艳的模样,和“丑”字根本不沾边。

这是一只“春日女神”,岐阜蝶。

鹿伏兎砂糖眼神呆滞地看着在高邈苍穹下展翅的蝴蝶,豆豆眼可怜巴巴地垂下,灰扑扑的身子拧成一团,瞬间自闭。

她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各种天命之龙傲天,到她这里,连个人形都没有就算了,怎么还能丑成这个样子?

没错,她现在是一条很丑很丑的“虫子”。

样子大概就是在茂密的爬山虎下常见的那种肥肥圆圆的大青虫,只不过她还没有绿色那么生机勃勃的漂亮颜色。她浑身都是灰扑扑的泥浆色,是那种连戴在身上开得正盛的绣球花也提升不了半点可爱的程度。

身体软哒哒地趴在屋檐上,鹿伏兎砂糖呆呆地看着阳光下三花猫咪柔软的毛发、娇气的叫声,眼底满是羡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记得在睁开眼的那一刹,似乎有人在她耳旁哀求道:“救他。”

救谁?

她的问话还没出口,声音便转瞬即逝,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要救谁。

那就随便救好了! 她敷衍地想,就像抽牌一样,万一救着就着,就抽中鬼牌了呢?

不过前提是她得有能力救,反正目前她这种战五渣水平来说,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甚尔少爷,请您慢一点!”

忽然,一声有些急促的呼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鹿伏兎砂糖寻着动静看过去,只见庭院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发小正太。

大概四五岁的模样,穿着黑色宽袖和服上衣和浅色宽松下袴,白皙漂亮的脸蛋上,有着一双上挑的暗绿眼眸。

少爷...?

鹿伏兎砂糖一双豆豆眼猛地瞪大,这么漂亮的脸蛋,居然是个男孩子?!

可恶,这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啊!

庭院中,禅院甚尔仰起头,定定地看着赤松旁的屋檐一角,困惑地皱起了眉。

那里,为什么会有朵绣球花?

鹿伏兎砂糖见小萝卜头看向了她的位置,有些不安地将身体压低,紧紧贴在屋檐背处。

他应该看不见她吧...?鹿伏兎砂糖有些不安地想。

自己所在的禅院很危险,她是知道的。

毕竟她是一只很废的咒灵,战五渣那种。稍微有那么特别一点的地方,大概就是能够完美隐藏自己的存在以及没有丧失的原有人性。

这是她来到禅院的第十五天发现的事实。

那个时候她正顶着新摘到的晚樱,趴在樱树上无聊地看着落日。忽然,她感觉到了一股同类的气息。无法用言语来说明,但她知道那是和她一样的存在,一只低级咒灵。

她非常高兴地从樱树上溜了下来,寻着那股气息的方向找了过去,在池庭里的中心湖水边,找到了“同类”。

一只长得像变异青蛙模样的咒灵,通体绯红,蹲在湖边的石灯笼上一动不动。

她过去打了招呼,然后发现那家伙只会“呱”和伸舌头捕捉并不存在的昆虫。

很明显,这是一只智障咒灵。

那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了一种众灵皆傻她独慧的高处不胜寒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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