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五分相似的两个青年额头相抵沉沉睡着,弘晰很小心的侧身躺着,手臂环着胤礽的肩膀,以一种极近的、又不会碰疼胤礽的姿态睡着。

这两个孩子有多久没有安睡过了?康熙抬手想抚平弘晰微蹙的眉头,又怕惊扰了人不甚安稳的睡梦,伸出的手空举片刻到底收回在身侧。

想起胤礽抽屉中的那两本册子中的另外一本是眼前这两个孩子的课业,康熙觉得他该放下至今方才直面的事实,否则他会恨他自己,穿透时间闪现眼前的美好幻影会让他觉得窒息,他曾以为磋磨殆尽的父子情谊其实厚重如斯,半点不曾褪色!

康熙猛然转身,大步走出屋子。

纱帐后,胤礽慢慢睁开眼,又缓缓合上,唇边浮现一缕笑意。

锁上的抽屉中的书册是早就放在那儿的,他不过是让人在其中稍稍添加了些陈年盛行的香料,再上了把锈迹斑驳的锁心锁而已。

他的皇父心思细腻,面对逝者尤其喜欢感情用事,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他就该利用他想忘却忘不了的那些往事好好为他的儿女们筹划一番!

胤禛从胤祥处离开时,绕了两条街就是他手下粘杆处置下的宅院。

听说弘昱中毒的事情,胤禛皱了眉头,粘杆处置办起来也有十几年,他也一直没放松过对胤禔的监视,没想到在康熙和他的眼皮底下竟还有人能算计了弘昱的性命!

胤禛不仅恼火,更有一份惊惧,到底是这谋算之人手段太过高超让他们反应不及,还是,灯下黑!

看了眼面前的侍从,胤禛冷声吩咐道:“继续盯着,着重盯着看八贝勒可有何动作。”这世上绝对没有万无一失的局,总会有破绽!

胤禩静卧在床,迟迟无法入睡:先是太子猝死,今日又有弘昱中毒昏迷,种种线索竟然都指向了他!若说太子之死与他相关,他也认了,毕竟那消息确实是他有意让人放了进去,可是,给弘昱下毒?他大哥已经翻不了身了,即使胤禔在跌入尘埃之时阴了他一把,但他是惠妃母抚养长大的,胤禔之前也对他照拂良多,他为何要算计弘昱?只为了把太子拉下马?太子二立,稍稍有点眼色的人都明白二废太子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老爷子不过是将胤礽拎出来做他们的箭靶,免得朝局继续动荡,若说他想要除去弘晰倒是还有几分道理……只是,就像太子一废时的冤枉,他们的皇父盛怒之下一厢情愿的相信了众人呈上的有人佐证的‘事实’,他现在身处众矢之的无法可自救,唯能祈愿胤礽在康熙心头分量够重,能让康熙彻查此事。

胤禟听说了宫中太医院中的人递出来的消息,苦恼的转了转脑筋,总觉着这是有人设了套子给他八哥,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应对,在书房中转了几圈儿,一跺脚跑去胤俄府上。

胤俄刚刚吩咐侍从按照胤禟的喜好去备了夜宵,就见侍从小跑进来,道说九爷来了。

胤俄无奈笑笑,起身迎了上去,心下暗道:他九哥竟是比他预想的来的早了好些,果然他九哥这几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听过胤禟的满腹苦水,胤俄低声道:“九哥,皇父定然会彻查此事,不会冤枉了八哥。”

胤禟却沉重的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直觉这事儿不好了结,这种事儿咱们不是都明白么,就那么个简单的事儿摆在那儿,是好是歹,全凭旁人一张嘴怎么说。”

犹豫一瞬,胤俄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皇父不是将弘晋坠马的事儿交给雅尔江阿和阿尔松阿了么?这回的事儿怕是也会让他们兼任。”

“那可还有个章佳萨穆哈呢!”胤禟瞪着了胤俄一眼:你也不是十分相信这事儿同八哥没关系!

胤俄微微苦笑,也没再辩解,弘晋的事儿背后肯定有胤禩的推手,只是若康熙当真将弘昱中毒的事儿交给同一拨儿人查证实在再好不过,正好雅尔江阿这两日抱病卧床,事关太子,那两人定然会放下弘晋的案子,先去审问弘昱的事儿,如此一来,只要先头没查出来胤禩有动手脚,也就不会有人刻意去寻能佐证的证据,便是在弘晋落马一事中查到有胤禩的手笔,至多不过得个凉薄的罪过,到底也不会背上重罪,当然这事儿最后会是如何判定还要看康熙的想法。

不过,为了明儿在咸安宫前跪着不出丑,他还得花心思哄了他九哥早点儿睡!

雅尔江阿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床上翻来覆去,待得他瞧见许久未见的侍从进了来对他叩头行礼,方才觉得心落回肚子里,继而真心的笑起来:他二哥果然放心不下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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