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后宫前朝的窃窃私语都离不开咸安宫,但到底是活人比死人更叫人警惕。
如今宫中众人的眼神分了些在弘昱身上,胤礽顿觉轻松不少,好歹他这屋子周围算是安静了,与弘晰也能多说几句贴心话。
弘晰本不愿胤礽太过劳神,但这几日筹谋布局,细思过往,忽然发现他的所做所为更多的是自保,不免担心自己对几位叔叔的手段有所错估,现下知康熙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此,便将咸安宫前的事说了:“今日,十五叔来咸安宫,替十五婶转交送大额娘的几件东西。”
“嗯。”胤礽半阖着眼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弘晰眨了眨眼,低声道:“十五叔像是有意示好,我觉着,疏远不得,也无需亲密太过。”
胤礽与胤禑接触不多,只知道这是个行事谨慎的,弘晰以人为由怕不止想问此一事,斟字酌句道:“对你好,当得起,就受着。”
这当不当得起,可是真不好说。弘晰看着新换来的屏风出了会儿神,忽道:“皇玛法命人将钟粹宫偏殿和后殿好生修葺,想是过几日那府上的弘字辈儿就都进宫来了。”
“不过是将人从一处囚笼,挪去另一处罢了。”胤礽低声叹道,周全了自己的想法,轻声道,“你先前说胤隅有意交好,现下正好可试他一试。弘曣如今已六岁,可以去上书房了。别忘了直郡王府上你那几个堂弟。”
弘晰眨了眨眼,他幼时曾听胤礽为他讲过胤禔政见与行事的可取之处,早知他阿玛与他大伯之间并非外人所想的水火不容,他与弘昱也算有交情,听着胤礽末了一句并不吃惊。只是这上书房,皇子皇孙与权贵之后齐聚于此,都不好相与,让他弟弟独个儿去了受委屈,他舍不得。
只是他也明白,如今咸安宫中已无人能教导他的弟弟们课业,这慈长的名声与其便宜了旁人,不若拿去做他十五叔所施善意的回报。轻轻吁了口气,弘晰颔首道:“好。”
胤礽抬眸看向弘晰,道:“弘曣聪慧,你有话尽可与他说得直白。你我日后如何,就看现在能挣到什么地步。”
弘晰自幼为身边风云起落牵心动神,行事自有章法,暗负手段不落下乘,然这两日旁观思量胤礽拨子布局之深意,有叹,有敬,亦有不解,只是不知此时相问是否合宜。弘晰犹豫的一瞬,只道:“我记下了。”
胤礽瞧着弘晰的欲言又止,如何不知人心头压的疑惑,笑道:“你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弘晰咬了咬牙,道出心中疑惑:“既然看得通透,又有如此手段,为何——为何伤己至此?”弘晰问的忐忑,不想胤礽却还有闲笑一笑。
胤礽看着又转去盯着屏风的青年,轻声道:“骗了自己太久,清醒过来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被牵制,已经晚了。幽居时将过往颠来倒去的思量几回,初时不甘已散,方有现今耳聪目明。”
弘晰叹了口气,胤礽的话他明白,不说毓庆宫里里外外都是康熙的人,胤礽原本从赫舍里家接过的仁孝皇后的人手,怕是早被康熙参透,后来交给他与弘晋的人手,该是赫舍里最后的暗棋。太子位上之人,若非早早筹谋,纵有天赋姿才,结果都不算好。
解了心头疑惑,弘晰便将他近日安排简略说与人听
胤礽听过,沉吟片刻,拍了拍弘晰的手,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勇字何解?”
弘晰默然片刻,道:“不畏死,敢赌命。”
胤礽心下一叹,果然他的遭遇教他的孩子性有偏颇,收敛了翻腾的心绪,轻声道:“性命何其轻贱,又如斯宝贵,怎可如此轻忽?莫要让我再碎心一次,此一事由我来安排,你且将咸安宫与你我居所梳理干净。”
晚膳后,瞧着胤礽用药睡下,弘晰嘱咐侍从一回,往咸安宫而去,行至半途,想起被太后抱去的永璥,转道往慈安宫行去。
翌日,与康熙一道用过午膳,胤礽只觉头昏昏,漱了口,沉沉睡去,再醒来已是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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