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事?”
张也敲响他的办公桌,递给他一张表格。
透明的烟灰缸里躺满了还剩下半截的烟尾巴。
贺伍一抽去不少烟,屋子内烟雾缭绕的阵仗还没完全散开。
“没有,发了会呆而已,主任您找我?”
查房汇总的信息在表格中一目了然,张也在他对面坐下,眉目紧锁,低头不语的,贺伍一掐掉手上最后一只烟。
“我们医院内部人员的身体特查最近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文件旁的日历被往前翻动好几页,直到出现有红色圆圈勾勒的日期。
日历中醒目的红圈停在眼前,贺伍一看仔细了回话:“六月三,怎么了?”
张也看起来忧心忡忡:“你没拿到检查报告吧?”
贺伍一点开手机翻了会说:“还没有······不是发通知说检验科那边统计系统故障,一直也没找人修理吗?况且医院内平常都会做普通体检,都没有太大问题,特查报告没下来应该没有人催。”
张也盯起桌面,又不说话了。
“主任?怎么了吗,如果您急着要检查报告,我可以当即找人修理。”
张也摆手,闭眼摇摇头,从大褂胸兜里摸出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接着询问:“小禾的母亲冠心病发作去世,你清楚吗?”
贺伍一想了想说:“知道,她很早提过,怎么了?”
方正的纸张在桌面摊开,排头四个字“特检报告”,姓名那一栏是李禾的名字。
张也递到他跟前。
这座城的秋天太短,窗户剩个缝,风刮进来竟觉冷得厉害,外边的天色全乎暗下来。
贺伍一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保安室的大叔提了串钥匙找上门:
“咳咳,贺医生,钥匙就先拿给您了,别加班太晚,注意休息,一会您走的时候把钥匙交给保安室换班的人就好!”
大叔被烟味熏得够呛,走时小声嘀咕:“我天,自己是医生还吸这么多烟。”
“麻烦了。”
贺伍一道谢,眸前疲累,跟窗外攀到屋半腰的晚雾一样朦胧,烟盒空了俩,烟灰缸里插满残骸。
他走到窗边透不出气,用力捶了两下胸口,好不容易呼出口凉气,让玻璃窗沾上点雾。
眼角狠狠划开道泪痕,他握紧五指,希望这天再漫长些。
二十二岁的李禾扑进书里什么都不懂。
医科的专业知识铺天盖地地席卷来,她自觉四年简直太短了。
图书馆座无虚席,大多为考研作准备,而她已经了定工作,坐在这里进行每学期的知识巩固而已,显得清闲太多。
远处借阅室门口响起段略急促的脚步声,“嘘”声四起,贺伍一微笑致歉,而后挤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给。”
他从怀里变出个用玻璃瓶装好的牛奶,温温热热的,有水汽结在杯壁周围,搁到桌上,又作出点响动。
“嘘,学长,您注意点。”李禾做着噤声的动作。
“抱歉,医院里没事,我就逃出来了,顺便顺了瓶牛奶,还没凉,你等会记得喝。”贺伍一把牛奶挪到她面前。
“谢谢,但太甜了,我不太喜欢,学长您以后不用再帮我带,再说了,您还在实习,要是被发现,工作丢了就太不值,华北医院的薪资待遇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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