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石壁内,众人鸦雀无声。季双宿凝成的冰雷还在几人头顶闪烁,钟熙的视线在钟谙与他身上徘徊,神色难辨。

就在钟谙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钟熙突然明白了什么,带着几分嘲意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她低着头轻声念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原来他二人早就认识……

“她不是钟家人?”季双宿见她神色有异,心中以为真验证了自己的玩笑,钟谙不会真是个邪修吧?

这个言行刁钻古怪的小姑娘之前鬼点子多是多了点,性子又狡猾,可他真没想过她是个邪修,顶多只是好奇什么样的门派家族能教出钟谙这样的弟子。

“是,也算不是吧,”钟熙面露尴尬,一副内有隐情却不好意思说的样子,招呼钟谙,“妹妹,你给师兄添什么麻烦了?”

不等钟谙回答,她又一脸歉意地和季双宿赔礼道歉,“师兄,我妹妹自小爹娘就宠着,任性惯了。恰逢这些日子一夜之间在家中身份突变,许是心情不好难以接受,若是冒犯了你,我做姐姐的替她道歉。”

“她是你姐姐?”季双宿凤眼一挑,不理钟熙,只问他身边这个狡黠的小姑娘,“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其实他没感受到钟谙有什么任性的地方,但钟熙说她这些日子在家里出了事,季双宿语气里就有几分担心。

他的眉眼好看极了,是很少见的瑞凤眼,这样的眼睛瞳孔上方三分之一隐于上眼睑,半遮半掩,平添一股子神秘莫测,让人看不清其眼中深意。

季双宿面无表情的时候,这双眼睛会让他显得清高孤傲,难以亲近。但眼尾又微微上翘,古典又优雅,所以一旦露出各种情绪,他整个人就会像有了七情六欲的仙人一样,风流儒雅,有些冷艳。

尤其是此刻他专注地看着钟谙,那双眼里瞬间饱含关心,让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钟熙贴在身侧的手,双拳紧握,修长的指甲戳地掌心出血。

季双宿对她这个妹妹毫不掩饰的体贴,真是似曾相识又让她触目惊心。

“没什么,只不过前段时间发现自己不是钟家家主亲生的女儿罢了,”钟谙觉得自己说出来总比钟熙那样半遮半掩的好,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这位钟熙才是钟家主与夫人所生,当年有人将我与她互换身份,以至于钟大小姐最近才被认回,回到钟家。”

“你别自己摘的一干二净,狸猫换太子的肯定就是当年的乳娘,也就是你的亲娘,谁知道这些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实情!”刚才推门的那个女弟子指着她骂道,“你享受着熙妹妹大小姐的身份,居然毫无羞愧之心!”

她是钟家的旁支,讨厌钟谙的同时也乐得讨好嫡系出身的钟熙,这会儿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你抢了熙妹妹的身份,现在又打算抢她的灵剑是吧?”

“就是!说好的你一路往南走,这都能跟我们遇上,别是阳奉阴违,偷偷跟在我们身后?!”另一个钟家弟子也小声嘟囔。

杨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不待钟谙开口,还嘴骂道,“放屁!谁说灵剑就是你们小姐的,写她名了吗?我们其他人干嘛的?来陪着看戏的不成?”

杨家没没落之前,她也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那小丫头虽说手段狡猾刁钻了点,但至少不让人讨厌,不像这三个人,简直和她最讨厌的那群伪君子一模一样!

“这位姐姐不要介意,我的家人只是太心疼我了,”钟熙忙出来打圆场,“你是妹妹的朋友吧,既然是谙儿妹妹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她见杨若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身边又站着另一位青年,以为他们是钟谙拉来的帮手,暗中暗暗猜测二人实力。

杨若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这样的年纪才练气中期巅峰的修为,天赋定然不高。那另一位就不好说了,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和自己差不多的修为。

即便大家都知道修士外表完全看不出年纪,可刘修然眼底的阴霾与行动间的防备,都能让钟熙明白,这个青年经验老道,身手不凡。

“谁有空跟你姐姐妹妹的,我们忙着寻宝呢!”杨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她直接转过头去,不再看钟熙。却见钟谙跟只猫一样钻到她身边,小声说,“谢谢你,杨姐姐。”

杨若一下子红了脸,很是别扭,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谁说我是帮你!我只是看她不顺眼而已!”

“既然大家都相熟,不如结伴而行,到时候寻得灵剑,我们再做打算?”钟熙笑着打圆场,她可不会放任季双宿和钟谙单独行动。

又拉着身边的两个钟家弟子,与他们四人介绍,“季师兄,这两人和我一样是钟家弟子,这是钟瑜,这是钟瑾。”

钟瑜就是那女弟子,钟瑾是个和她长得有些相似的少年。两人是一对龙凤胎,都是练气后期的修为,在钟熙介绍之后,对季双宿微微作揖。

世家弟子对强者总是敏锐的,即便这位季道友话不多,也不显山露水,他们二人还是从他微微外放的神识中,察觉到了强大。

刘修然显然不打算和钟熙撕破脸,他和杨若如今自身难保,多一个正派弟子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多一分危险,于是态度友善地介绍了自己和杨若,谎称自己是小门小派的弟子。

季双宿不知为何没有拆穿他们,保持着沉默。

钟谙突然插话问道,“我记得来的时候,同行的钟家弟子不止两名,其他人呢?”

钟熙脸色微变,转眼间露出悲伤,难过地眼圈通红:“还有两人都不慎被秘境中的邪修所伤,撤出去了,若是没陪我来这一趟就好了……”

钟瑜忙安慰她,“熙妹妹不必自责,这跟你没关系。”

“是啊熙妹妹,这又不怪你,谁想到那悬壶草旁边埋伏着两个魔修,你只是一心挂念家主夫人的身体罢了。”

从他们的三言两语中,钟谙听了个大概。似乎是前几日钟熙发现了一株灵植悬壶草,此草年份已久,最适合调养元气大伤后虚弱的身体。

钟熙急着去摘,却没想到有两个魔修早早就埋伏在附近守株待兔,最后纵然五人合力击退了那二人,有两名弟子却不慎中招,身受重伤,最后不得不送出秘境抢救。

直至如今,还是生死未卜。

事后钟熙解释,她当时一想到悬壶草对钟夫人产后大伤的身体有奇效,便有些心急,关心则乱不小心中了魔修的圈套。

二人忙安慰她只是一片孝心,不是她的错。

看着二人对落泪的钟熙不停劝慰,杨若冷哼一声,凑近钟谙小声说,“滴两滴猫尿就能摆脱自己的失误,你们钟家的弟子真好骗。”

钟谙不置可否,她觉得杨若说得很对,可笑钟瑜钟瑾还深陷这一套,果然是当局者迷。

季双宿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还要不要找灵剑了?哭哭啼啼的,你若是心情不佳不如先出去?”

好!说得好!钟谙心中大爽,在场除了季双宿,也没人敢这么埋汰钟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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