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琰将外面守着的宫人全部遣退,她站在寝殿门前,深呼吸后,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萧愈的身影出现在梨花木质的镂空月亮拱门后,他站在她床榻旁的烛台前,似乎在望着烛光出神。

李琬琰走到月亮门旁,顿住脚步,环视一周,确认殿内再无旁人,又将目光重新落回萧愈身上。

将入夜,窗外一片暗色,燎燎烛光照亮萧愈侧颜的轮廓,英挺的鼻梁如刀削般笔直,剑眉斜飞入鬓,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灯火下,浓密的眼睫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片阴影。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李琬琰都不得不承认,萧愈是她此生见过,最令她动心的男子。

李琬琰穿过月亮门,朝萧愈走去。

“本宫提前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劳王爷久候。”她话落,没听到萧愈的回应,一步步走上前,最后在烛台前停住脚步。

萧愈终于抬头看过来,他的眼神即便穿越火光,仍不带丝毫温度,他看着她冷笑:“只你我两个人,你还要演戏吗?”

李琬琰闻言一默,便也直接问:“那王爷前来,有何指教。”

“你去见裴铎了?”他负手绕过烛台,走到她近前,俯视问道。

“嗯,”李琬琰答了一声,接着补充:“拜王爷所赐,他的腿伤了一条,日后难再习武。”

萧愈闻言却嗤笑:“你心疼了?”

李琬琰微微蹙眉,抬眸不解的看了萧愈一眼,接着转身往殿中的茶案去,案边上散落几本奏章,都是几个老臣联名弹劾萧愈的,她也不知萧愈可看过了,只动手先收拾起来。

萧愈将李琬琰的举动看在眼里,他一步步跟着她去:“一条腿算什么,本王没要他的命,已经算轻的了。”

李琬琰在茶案旁坐下,亲自加炭烧水,开始做茶:“王爷喜欢喝什么,本宫这里有岭南新送来的茶团,可要尝尝?”

萧愈听着李琬琰的答非所问,他盯看她一阵,忽而隐起眼底的愠色,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垂眸专心做茶。

李琬琰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很快做好茶,第一杯抬手递给了萧愈。

萧愈目色沉沉的看着李琬琰递来的茶,忽然抬手,将茶盏打翻在地。

盏中刚做好的茶还滚烫,有些洒在李琬琰手背上,很快生出一片红。

李琬琰表面上波澜不惊,她缓缓收回手,抬眸去看萧愈。

“你觉得本王留你这条命,是让你锦衣玉食,安享荣华吗?”

他坐在她富丽华美的寝殿中,看着她身穿的一匹千金的绫罗绸缎,眸底神色阴鸷的厉害。

李琬琰本就隐隐作痛的心脏,经此一遭,跳得愈发剧烈,她的唇瓣微微发白:“那王爷想要如何?”

“我要如何做,才能求王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她话落,唇角弯了弯,不知是在嘲讽谁。

萧愈盯着李琬琰,不肯错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他闻言亦笑了,抬指敲敲了茶案,示意李琬琰过来。

李琬琰起身,绕过茶案,绕过地上的茶盏碎片,走到萧愈身前坐下。

她刚落座,下颚处蓦然一疼,接着她被用力向前一拽,她的鼻尖撞在萧愈面上,她向后挣扎躲开一段距离,接着又被拽着靠近。

彼此的唇近在咫尺,李琬琰感受到萧愈温热的气息洒下来,她此刻心脏疼得厉害,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控制着她,不许她退,却也不主动前进,就这般僵持着,任由两人的呼吸肆意交缠。

李琬琰想起今早在万音阁,她躲开了萧愈。

她本是跪坐在地上,如今身子前倾,双手一时无处安放,寻不到着力点,姿势愈发难受,偏又被萧愈锢住,退也退不得。

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李琬琰背后已泛起一片冷汗,她很怕自己再僵持下去,就要晕死在这。

索性闭上眼,无处着落的双手,环上萧愈的脖子,她的身子顺力前倾,微凉的唇瓣碰上萧愈的薄唇。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亲吻。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曾以为他睡着了,偷偷亲他,可他却在双唇触碰的一瞬睁开眼来。

她原本只是好奇心作祟,想要浅尝滋味,可他睁开眼,反客为主的将她压.在.榻.上,那个吻,就像南境的梅雨,绵长的,让她觉得骨头都要醉了。

他看着冷冰冰的,唇却是温热的。

李琬琰吻住萧愈,等了好一会,都不见他有动作,她没了气息,微微张口喘气,她想作罢,可脑袋刚向后,便被萧愈的大手按住,她们的唇重新贴在了一起。

李琬琰搞不清楚萧愈究竟何意,她心脏胡乱跳的厉害,想了想,试探的张口,轻含住他的下唇,他依旧不动,她心里一横,湿润的舌尖,软软的舔.过他的唇。

下一瞬,天旋地转,李琬琰不及反应,已躺倒在地上,她庆幸萧愈扣在她脑袋后面的手没有收回,她只怕自己经不得一撞,便会昏死过去。

再往后,便由不得李琬琰做主,她胡乱的承受,褪了血色的唇很快就红润起来,之后便是疼,萧愈不停的咬她,咬的她唇瓣生疼,后来唇齿间尝到一抹腥甜,李琬琰知道,那是她的血。

不知多久,李琬琰觉得寝殿的蜡烛好像熄灭了一样,天昏地暗的,漫长的她要晕过去。

后来,萧愈总算放开她,他撑坐起身,衣冠不乱,手指蹭过嘴唇,抹掉上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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