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汀说走便走了。

外头的雨随着他的离去渐渐停止,处处寂静,唯有鸟鸣与蝉鸣显得愈发空灵圆润,未几,沈辽叩响了门板,“阿宁?能进来吗?”

“进来呀,这里又没别人。”沈秋练翻了个身,看起来心情不错。

“咦?怎么就你一个,那青衣公子呢?”沈辽在门口探头探脑,脚伸出来又收了回去,看起来不大放心,生怕撞破了什么事似的。

“他啊?走了。”沈秋练道。

“走了?”沈辽大吃一惊:“可我没见有人过去啊!”

显然顾长汀是精通某些水系术法的,沈辽的反应过于耿直,反而逗笑了沈秋练。

少女把脸埋在枕头里,肩膀耸动。

“爹,你好歹也在修真门派里待了这么多年,能不能表现的这么......”她想了半天,闷声吐出一个形容:“这么唯物主义。”

“什么主意?爹是没什么主意啊!”沈辽听不明白,摆摆手,也不觉得害臊:“爹只知道做饭,照顾阿宁,死丫头,还敢笑话爹!白养你了。”

每次跟沈辽说话,沈秋练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们纵然是养父女关系,却比亲父女还要亲密无间。沈秋练往床里侧翻了个身,给沈辽让出位置来坐,“爹你就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屋子里养男人了呢!”

“呸呸呸,姑娘家口无遮拦!”沈辽白了她一眼,走到她床前,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心里话:“那青衣公子是什么来头?”

“他叫顾长汀,住在青陵。”沈秋练懒洋洋道。

沈辽对外头的事不太过问,只当顾长汀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家中是干什么的?”

“学医的。”沈秋练说。

“大夫啊。”沈辽一拍大腿:“大夫好啊!以后小病小痛都不用愁了,那家里有妻室没啊?”

沈秋练眉梢一耷拉,这才听出些不对劲儿来。

“爹,你几个意思啊?”她抬头道。

“爹这不是怕你受伤吗!你一个姑娘家,没见识过世间险恶。”沈辽语重心长道:“像顾大夫这种一表人才又有一技傍身的男人,肯定不愁没姑娘喜欢,他万一早早的就定了亲,不告诉你你这不就成外室了吗?”

沈秋练:“???爹你说什么呢!!”

沈辽说着说着还愤慨起来了,抓着沈秋练的手拼命摇:“爹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怎么能去给别人当妾啊!爹不允许!!”

沈秋练沉默了两秒,把他的手扒拉开,“爹,你就说你闲着没事看了多少民间话本吧。”

沈辽:“......”

“爹,这样,你给我做个何首乌炖鸡。”沈秋练蹭了蹭沈辽,像条贪吃的小狗:“我边吃边跟你解释。”

七星夜交藤炖小公鸡上桌。

鸡肉蒸的酥香软烂,汤汁白鲜浓郁,沈辽还掰了几片菌子在里头,吸饱了汤汁的菌肉肥嫩又有嚼劲,沈秋练连喝了三碗汤,满意的看着手上的绿色渐渐褪去。

顾长汀诚不欺我。

将事情的原委大概告知了沈辽,沈秋练着意隐去了受伤垂危的情节,只说她在历练的过程中中了毒,又跟云晴芝等人发生了冲突,沈辽听完后气的面红耳赤。

“闻天羽这臭小子是当我死了吗!居然敢这么对我的女儿!”他拍案咆哮道:“阿宁你等着,爹现在就去找掌门主持公道!这门婚事他否了就否了吧!闻天羽这般不上道儿也配不上我的阿宁!难道我们阿宁难道除了他闻天羽就没人要了吗!”

“爹爹爹!你别冲动!”沈秋练伸手阻拦,她好不容易将这难得发脾气的大仓鼠按回原位,轻声道:“其实这几天我有认真想过。”

“什么?”沈辽道。

“昨天我还觉得这婚尽早退了了事,省的心烦,但现在想来,这还不是个跟师父说退婚的最佳时机。”

“现在还不是吗?这都还没成亲呢,他就敢这么帮衬着外人欺负你!若是真成了亲那还得了!”沈辽窝火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信这混账小子的花言巧语,给你们定什么亲事!”

“可是爹你有没有想过,师父真的会因为你去求就取消我跟闻天羽的指婚吗?”沈秋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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