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作用范围来说,阵分大小,小阵为符;常阵为势;大阵为界,又称之为境。

以墨引为辅,引灵气游走在阵纸上,纸小为符,作用范围也小,携带起来方便,一般可以到达落墨阶段的人就能绘制。

但真正的阵,是可以以灵气凝聚绘制在万物之上,以自然万物之势,改势、造势,来达到或实现某种作用目的,这才是真正的绘阵。一般能做到这点的绘阵师,最起码要撰绘青印以上的水平。

而真正的绘阵大能,那些能被称为九曜的天才,他们可以创造出一方境界,也就是创造一个完全独立于本世界的空间。

睚眦阵境,就是这样的一个“境”。

所有进入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入了这个名为“睚眦阵”的“境”,这个地方是由绘阵司的老国师,那名已经仙逝的老九曜所创造,初衷为为绘阵司北衙阵考选拔人才创造的斗阵场所,但由于老国师过世,舆图无法更新,再加上新的阵考地点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这里能承受的斗阵波动也开始逐年降低,到现在就只能接受小孩子们的斗阵大比。

瑾石一进来,就感觉到手指上戒指的阵法联通了自己的灵脉,和空中看不见的灵气缠绕着汇集到了这个阵境之中。

每个入阵之人靠着这尾戒都成为了这阵境的一部分。

但这已让他无暇顾及,眼前的场景让他震撼十足。

他没有站在地面,而是凭空而立,周围还零零散散地站着其他人,有大人有孩子,他们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前方,则是一处山关险隘,悬崖峭壁,水化作瀑布飞流直下,突然,水势从半截化作利箭,击倒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无数飞鸟惊飞而起,而下一刻,水流被一阵风竖起的屏障挡住,风势加大,将水化作的利箭吹散,再也无法形成攻势。

水势撞击上风墙,顺着风墙滑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接着,瑾石看到地面上有一小队如同士兵一样的人,为首之人穿着黑甲战袍,利索地指挥士兵在风为他们围出的空间筑下防御用的工事。

“木可挡风,但那木阵是黑甲方所立,”宋先生在瑾石旁边小声讲解着,“对方不得不用水强行破木,也破掉了挡风的天然屏障,看来是已经急眼了,不过也是,黑甲现在已经占了八成的地盘,对面已是强弩之末,会乱阵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宋成园的话只从绘阵的理论解释了现在的战局,但瑾石看到和感受到的,是比宋成园更深的东西。

他对理论掌握没有宋成园深,但他在其他方面的敏感,是宋成园无法企及的。

比如对灵气的敏锐。

早在那水化利箭之时,另一边瑾石就已经感受到了聚风相关的阵法,果然,下一秒就是风起之时。

而现在这个已经快输掉的人好像要进行最后一搏。

“现在只能从西南面做突破口。”宋成园给瑾石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一小队的金甲士兵在潜伏前行,为首的竟然是瑾石之前在门口见过的那个文王徐允!

瑾石想到之前宋成园的话,难道现在在场上的是徐允和梁方?

宋成园则看着徐允的身形说道:“所以他现在往西南去,因为他知道黑甲现在抽出绝大部分兵力去东北方侵占他的属地,在西南的防守薄弱,再加上小公子刚才使用了比较耗费灵气的风阵,之前最早布在那边的防守阵法会比较薄弱。”

小公子,果然是梁方!

“不,”瑾石稍稍探了探身,有些紧张,“是追踪,和攻击!他要刺杀!”

宋成园诧异地看了小孩一眼,他顺着瑾石的目光看去,那徐允身边的金甲军挡住那些阻拦的黑甲军,而徐允本人凝聚灵气,手里的灵执快速地点在周围的树木之上,树木庞大的根系钻地而出,直接袭向那只有两名黑甲军的小小营帐!

是刺杀,不是争地!

竟然真被他说中了!

梁方的聚风阵先以灵气聚风再发出,绘阵师所在的点就是风的起始点,徐允顺着风阵的灵气逆行而上,就会能找到梁方的位置,就可以进行直接刺杀!

宋成园不由得惊叹,之前他只是听国师说了这孩子对阵法极其敏锐,这些天的接触下来,他发现这孩子背东西称不上努力,字和阵虽然认得快,但抄绘谱都能抄得七扭八歪,虽然功能是没差,却在梁方的对比下,显得有些过于不上进。

但今天,他不得不承认,国师说得很对。

宋成园的眼中对瑾石充满了兴味,他问瑾石:“那你觉得小公子会怎么应对?”

“他已经准备好了,”瑾石伸出白嫩的小指头,指着那小营帐的方向,“我感觉的那里有个守护防御类的阵法,而且阵法的气息极其浓郁,比西南方向还要浓郁很多,梁方他在…水盆……水桶…呃…不对…引王八进水缸然后在里面抓!”

宋成园听到前面还点着头,听到最后一句直接被唾沫呛了嗓子眼。

“咳咳咳,”他顺着自己的胸口,然后拍了拍瑾石的肩膀,“以后这种词少用,那可是文王殿下!”

请君入瓮还行,瓮中捉鳖那可不是乱说的!

果然,那尖锐的根系在空中僵直,小营帐那圈空地上的土壤突然浮现了一个阵法,浓郁的灵气铺开,根系瞬间反曲,向着来的方向袭去!

徐允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但为时已晚,那树上的小阵法已经完全失效,本来充作武器的根系已经变成了追击和束缚他的绳索把他捆了个结实!

“金甲绘阵师被擒,黑甲占据九成属地,黑甲胜。”

一阵天音传来,刹那间山川河流树木连同那些金甲和黑甲的士兵全部不见了。

瑾石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圈环形的石台之上,石台正中央是一个比石台稍微矮一些的圆台,和环形的看台之间没有任何可以说和“桥”有关的东西连接,中间隔着一片星点闪烁的虚空,从空中看去,就像是一块被取了手镯的镯心和外面的石料一样。

现在那圆台的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徐允,一个看起来是梁方。

圆台的中心距离看台太远,瑾石能认出徐允靠得是早上那一面之缘和刚才徐允被逼到靠近他们看台这边的地方,而认出梁方,纯粹是因为他刚才感受到了梁方熟悉的阵气。

徐允比梁方高出一个头,瑾石看到梁方恭恭敬敬地向徐允行了礼,然后徐允的身形骤然从台上消失,梁方则原地盘腿坐下,看起来是在调整内息。

“先歇会吧,”宋成园拉瑾石往后靠,“下一场要半个时辰之后。”

瑾石这才看到他身后的圆环高出了一截,正好是个椅子的形状,刚才观战的人陆陆续续地都坐了下来。

他问宋成园:“刚才那就是斗阵?就是什么冬战?刚才算是梁方赢了对吗?”

宋成园点头,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着梨膏糖的纸包递给瑾石:“雏鹰冬战,是为了选拔出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绘阵天才,小公子是去年第一年参加,就夺得魁首。”

梁方果然很厉害,瑾石拆开梨膏糖的纸包,拿出一块塞进嘴里:“那夺得魁首之后呢?有没有什么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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