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雨,稀稀落落,一下整夜。

孟挽之时梦时醒的,也烧了整夜。

侯府彻夜灯火通明,成予请来大夫,开了药,他命人去将药熬了,亲自喂她喝下。用药以后,她好过了些,他方让丫鬟进来,仔细为她擦拭身子,并将这两日弄出来的伤,全都上药包好。上药的时候,孟挽之会哼,隐隐的似乎还带着哭腔,成予在外听着,心急如焚。

次日,雨停,至中午时分,孟挽之才醒转,因她受的是鞭刑,成予也确实不愿伤她根本,所以伤集中在背上,她趴在床上,睁开眼,一眼就看到成予。成予坐在床边,说:“醒了?”

孟挽之“嗯”了一声,成予用手探了探她额头,说:“还好,烧退了!”

孟挽之把头枕在手臂上,没有说话。成予又看向她背,说:“疼么?”

孟挽之点头,说:“疼!”

“既然疼,为什么不喊?”成予说,“你要是喊了,我肯定……下不了手了!”

孟挽之吸了吸鼻子,说:“是我咎由自取!”

有下人端药过来,成予接过,说:“既然你是因伤失忆,为何不肯说?”

孟挽之垂下眸,声音里有些委屈:“我不敢说,我怕——”

“成予哥哥!”孟挽之正说着,外头又传来仟月的声音,接着便见她蹦蹦跳跳地进来,孟挽之把话咽下去,将头别向床里侧。仟月也看到了她,很不解:“咦,她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话题突然被打断,成予有些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单道:“一大清早的,你跑我府上来作甚?”

“怎么就一大清早了?”仟月鼓着个嘴,很不满,“这都过了午时了,再说,就算是清早,我便不能来找你么?”说着,她蹲下身,抱住成予胳膊冲他灿烂一笑。

成予还端着药,被她一抱,药差点洒了,他用另一只手将药放下,说:“你若无事,便先回去,这几日我有要紧的事,没工夫陪你!”

“啊——”仟月很不高兴,她低下头,又看到孟挽之,说,“你还没告诉我呢,她是谁啊?为什么会在你房里?”

成予望向孟挽之,虽然因为她面朝里侧的缘故,他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但他的目光也因此温柔起来,他说:“她是刺客,昨天你见过的!”

“什么?”仟月一听,跳了起来,退开数尺远,“她她她——她是刺客你怎么还——你不怕她又要杀你么?”

“她杀不了我!”成予倒是稳如泰山,“再说,她也不会再杀我了!”

“……”仟月十分无语,也十分惊恐。

成予又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仟月依然不愿走,但成予都赶了两回了,她也不便留,于是在走前,她道:“成予哥哥,虽然你武功高强,但你也得小心些,我听爹说过,刺客大多诡计多端,你可别被她蒙骗了,要实在不行,你就派人去找我,我让爹来帮你!”

仟月说完,依依不舍地走了。等她走远,成予对孟挽之说:“她走了!”

孟挽之将头转回来,成予又端起药,说:“怎么刚才都不说话?”

孟挽之看着他,说:“我不喜欢她!”

成予不解:“仟月么?为什么?”

孟挽之默了一瞬,忽然起身,抱住他吻上他的唇。

成予毫无准备,慌乱中那一碗药摔在地上,“啪”地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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