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是,嫌自己的棺材太大,要努力挖个大坑埋自己。

单以菱重新跪下,“臣侍罪该……”

郑嘉央忽然笑了。

单以菱抬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郑嘉央身体微倾,慢悠悠问道:“告诉朕,如今大梁是谁说了算?”

单以菱自己被自己蠢到,这辈子都不想再说话了。

可是皇上问他,他又不能不答,再说这问题也没有其它答案。

单以菱道:“……是皇上您。”

郑嘉央敛眉,“君后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请罪?”

因为不敢起来啊,还能为什么。

单以菱道:“……臣侍愚钝,请皇上明示。”

郑嘉央道:“朕既然说下不为例,那这次便算了,既然让君后念,那君后念便好,懂了吗?”

……她的意思是,他不用怕?

单以菱下意识连点了三下头,“……懂了。”

郑嘉央抬手,虚握拳挡了下唇角。

按平时,他绝对做不出连续点头表示懂了这么不端庄的行为。

看上去傻傻的。

郑嘉央放下手,“朕方才还说了什么?”

单以菱回忆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皇上说,让臣侍起来坐。”

说完,观察她的表情,想知道自己说得对没对。

郑嘉央轻挑了下眉,唇角微勾。

单以菱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骤然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没事了。

单以菱慢慢起来,坐下,隔了会问,“皇上……那这书还念吗?”

郑嘉央道:“念。”

单以菱重新打开书。

因为这诗是骂先帝,顺带还骂十皇女的,单以菱初时磕绊,但转念一想。

她说了算。

既然她说念,那他念就好了。

反正又不是骂他的。

越读越顺,声调也不再紧绷。

郑嘉央听着觉得舒心,想着自己为了不让他害怕,屈尊哄了一回人,听他念一路书也是应该的。

***

回到皇宫,单以菱回昭安宫,郑嘉央回奉阳殿,同从前一样,夜宿乾元宫。

二十一那日晚间,昭安宫来报,二皇子发烧了。

郑嘉央才用过晚膳,“可请了太医?”

欣荣道:“已经请了,只是低烧,请皇上放心。”

郑嘉央今夜本来准备召个人过来,当即没了心情,“命太医好好照顾,好了立即报给朕。”

欣荣道:“是,皇上。”

第二日,郑嘉央处理完正事,想起这件事,边喝茶边随口问道:“茜芮可好些了?”

欣荣有些为难,略带惶恐:“回皇上,二皇子现下发了高烧,太医已在诊治,只是皇子毕竟年幼,不敢下重药……”

昨日低烧,今日便成了高烧。

郑嘉央喝完茶,站起往外走。

欣荣对杨怀道:“快去!备架。”

昭安宫,单以菱才给郑茜芮喂完药,正在用帕子给他擦额头。

倚云站在一旁,眉头皱着,眼含心疼,“君后,让俾子来吧,您……”

单以菱动作不停,“不必,本宫……”

他还未说完,门外通报:“皇上驾到——”

单以菱手下一顿,对倚云道:“扶我起来,快。”

倚云急忙扶单以菱起来,单以菱舔了下干涩的唇瓣,闭眼呼出一口气。

而后嘴角翘起,努力恢复平时模样。

倚云依旧担忧。

皇上这时候来,万一知道了君后……

郑嘉央进入室内,几位太医跪下请安,“参见皇上。”

单以菱也行礼,“臣侍参见皇上。”

“都起来。”

郑嘉央走近,“茜芮他怎么……”

单以菱站起,忽然眼前一黑,朝前倒去。

倚云没有及时扶住他,惊慌道:“君后!”

郑嘉央正走到他身前,眼看着人朝自己倒来,犹豫着要不要侧身躲开。

可他是她的君后,直接脸朝下倒在地上,实在是有些……

这一犹豫,便躲不开了。

单以菱倒在了郑嘉央身上。

事已至此。

郑嘉央闭了下眼。

她抬手,想要把人推开,反正倚云已经跑过来了。

再说他身子着实是弱了些。

只是照顾生病的皇子,就这么疲累了。

郑嘉央原本要碰的是他的肩膀,不小心蹭到了他颈间肌肤。

温度异常,入手滚烫。

郑嘉央一手直接揽住他的肩膀,将人翻过来半抱在怀里。

他闭着眼睛,脸颊压了粉,但凑得近了,颊侧潮红看得清清楚楚。

郑嘉央抬手放在他额头。

好烫。

郑嘉央抬头,冷下脸,目视跑过来的几个小侍,声色似冰如霜,慢慢问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君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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