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比起以前人盯人的盯梢手段,现代科技的应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悬案组人手不足的问题。在唐喆学安排下,秧客麟和岳林假扮成洗车工,趁顾黎洗车的时候往车载电脑里植入了病毒,将行车路线和行车记录仪内容同步到秧客麟的电脑上。就在盛桂兰那边发布无名尸骨身份线索征集的隔天上午,顾黎驾车前往了常子言所在的那间疗养院。
疗养院位于山区,征地后周围也没有了居民,如此说来确实是个不错的抛尸地。但顾黎会把高胜埋在哪呢?整个疗养院占地近千亩,周围山林密布,一寸寸进行地毯式搜索显然不现实。
林冬跟唐喆学又开车去了趟疗养院。根据顾黎的行车记录仪所拍到的画面,他就把车开到疗养院里面停下了,而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再次启动了汽车。如果说他确实是来看埋尸地是否被人发现,那么从停车的位置到埋尸地,方圆应该不超过一小时的脚程。但那也是很大的一片区域,且眼下申请不到针对疗养院的搜查令,无法进行大范围排查搜索。
出门之前唐喆学跑去借了条警犬,又把自家的金毛犬一并带了过去,连遛狗带帮忙干活。吉吉也是受训过的工作犬,不过主营业务是导盲。警犬是条狼青系昆明犬,名唤贝勒。贝勒立耳长吻,稳重严肃,体重虽不足吉吉的三分之二,却很有气势。吉吉上车发现有新的小伙伴,立刻凑上前闻来闻去。贝勒则稳稳当当的卧在后座上,任由吉吉怎么呼头盖脸的舔,始终不为所动。
两相对比,唐喆学不免感慨——以前觉着吉吉挺懂事的,可和训练有素的警犬放在一起,气质略显轻浮。另外有可能是和猫一起生活太久的缘故,以至于吉吉的某些举动不像狗而是像猫,就比如现在,唐喆学从后视镜里看到,吉吉像猫一样的伸爪去扒楞贝勒的耳朵。
对此,林冬的评价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它也是你养的好吧?”唐喆学不服气道。
“吉吉是你带回来的。”林冬一顿,视线飘向车窗外苍翠的山林,“你看冬冬,我捡的,个性就像我。”
唐喆学小声逼逼:“是,和你一样满肚子主意。”
“嗯?”林冬没听清。
“我说冬冬像你一样聪明。”
鉴于过往的种种,唐喆学觉着,有些话说那么明白纯粹是给自己找雷。实话说林冬情商虽高,但性格依旧有瑕疵——过于敏感,自负的同时又自卑,需要不断获取成绩来证明自己,是个近乎极端的完美主义者,所作所为往往会对身边的人产生无形的压力。
这和祈铭那种从事技术工作、要求万事必须一板一眼还不太一样,技术靠数据、实验结果说话,错一点儿都不行。但办案过程中的方式方法却没有标准化规定,除了必须遵守的法规法条外,主要还是依靠办案人员的思维方式来推进。林冬惯于用自己的方式来主导案件调查,前提他一定是对的,不会让大家做无用功,然而这种模式会导致组员全体以队长个人意志为转移,带出来的人都一个行事风格。
知道林冬怕出错,怕像以前那样,一夜之间万劫不复。更知道林冬有多后悔,悔到说梦话的时候都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对不起”。即便所有人都说那不是他的错,可在内心深处,他依然无法原谅自己。
其实这种压力不是他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的,也有一些外部因素的影响。逝去的七位战友,林冬每年春节都会给他们的家属发慰问消息,然而没一个人回复他。哪怕是早已证明他们的牺牲与林冬的决策无关,可从家属们的立场出发,却仍是“你林冬是一队里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凭什么?”这样的想法,一丁点关系也不愿和他扯上。
将心比心,唐喆学能理解家属们的态度,只是他根本无法说服那些家属体谅林冬,毕竟死亡是无法逾越的伤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林冬一起,继承战友的遗志,坚守对警徽的忠诚,走他们本应有机会走完的刑警之路。
到了疗养院停好车,唐喆学将贝勒和吉吉一同放出车外。贝勒明确自己的任务,下车便不停的到处嗅。平时吉吉看着挺精明的一只狗,可眼下却像个二傻子似的跟在贝勒屁股后面,人家闻哪它就闻哪。不一会吉吉就刨起了土,然而贝勒却没任何反应。一分钟不到,吉吉把从土里刨出来的东西叼到主人跟前,兴奋的摇着蓬松的金棕色尾巴,一副“快夸夸我快夸夸我”的样子。
眼前所见让唐喆学禁不住捂脸:“我看得找时间给吉吉送警犬队去训训了,这傻孩子。”
低头看着狗嘴里那条不知道被谁丢弃的蕾丝内裤,林冬忍住趋于皱起的眉头,弓身摸摸吉吉的脑袋,称赞道:“好样的,继续找。”
这时邱院长迎着他们走了过来。对于两位警官的大驾光临,她显得有些错愕:“你们这是……”
“哦,上次来看环境不错,带家里养的狗过来跑跑。”唐喆学朝狗子的方向偏了下头,脸上堆着不怎么真诚的笑意。
“狗?”邱院长神情一顿,“那——那是狼吧?”
贝勒没穿制服背心,尾巴又垂着,猛一看跟只狼似的。听到有人喊“狼”,它的尾巴忽悠一下向上卷起,并“汪”了一声自证清白。一旁的吉吉显然不知道贝勒什么意思,听贝勒叫自己也跟着叫了起来,还玩心大起的往贝勒身上扑,结果一百多斤的体格子“咕咚”就给人家扑一跟头。贝勒立时翻身爬起,冲吉吉凶狠的呲出犬齿,喉咙里发出阵阵不满的低吼。
“贝勒!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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