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中秋节,收工前,徐秋提议道:“今天提前收工,不如聚个餐吧,大家也交流交流感。”
剧组的日常供餐是盒饭,味道虽然不错,但吃多了也腻。
“顺便,明天放假一天,过节嘛。”
众人纷纷欢呼应和,最后坐满了七八辆车,浩浩荡荡地前往了南郊的一家酒楼。
每桌点了十几样菜,戚逸每样都尝了些,吃了个七八分饱。
晚饭后走了一批人,剩下的年轻演员们又商量着前往“盛夏”。
这是一位老演员的亲属开的连锁清吧,只面对艺人群体开放,隐私性和服务都做得很好,圈内人平时多在这里聚会。
二三十人开了个包间,各自点了自己想喝的酒。
戚逸点了杯新加坡司令,旁边的男群演看了一眼,笑着说:“这是女生点的酒啊,逸哥,不如我帮你点杯马天尼。”
“不必了,我喜欢这个口味。”戚逸礼貌又疏离地笑了笑。
对方又说了几句,大意便是男人就该喝烈酒,戚逸听得心不在焉,这种论调和男生喝甜甜的奶茶有损男性气概一样庸俗。
酒才端上来,戚逸的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来,上面显示“戚鹤鸣”三个字,他起身走出包间,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接起电话。
“喂,什么事?”
戚鹤鸣沉默了片刻,道:“过两天该回来一趟了吧。”
“我知道,我没有忘。”
“嗯,记得就好,那挂了。”
没等戚逸再说什么,戚鹤鸣的电话挂得无比地快。
戚逸牵强地笑了一下,将头靠在印花的墙上,微微闭了闭眼。
他和戚鹤鸣之间的联络向来都是如此冷淡,他们给彼此的备注是再正式不过的姓名。
父亲与子女之间的相处应该是什么样子,戚逸是从他人的人生和艺术作品中了解到的。
大学时的某一节形体课,因为老师突然有事离开,放了一整节课的奥斯卡最佳短片。
《父与女》看完,周围的女生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戚逸绅士地递了纸巾过去,看见她泪水涟涟,想来是十分感动。
女生擦完眼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瞄了眼戚逸:“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没有。”
他只是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某些情感,所以很难深刻地理解这种感动。
所以在亲情类的表演中,他永远成不了真正的体验派。
“诶,逸哥你在这儿啊,他们还说你怎么不在了。”
戚逸转过头,看到刚才的男演员站在自己面前。
“嗯,出来透透气。”
男演员递了根烟过来,戚逸摆摆手:“你抽,我进去了。”
他回到包间,看到南边聚了三五个人,其中就有萧崇柏。
戚逸拉回视线,正端起酒杯抿一口,突然意识到待会要开车回家,剧组的车可以送其他人,但他并没有住在剧组包下的酒店,还是不麻烦他人了。
他便将酒送给了周围的女生,低头玩起手机上的小游戏。
包间南边的玩闹声不断。
“怎么回事,”饰演杨晚同学李珊珊的女演员龙心兰一脸懊丧地抓了抓头发,“我大学的时候可是围棋大赛的冠军的,怎么会两盘都输给萧哥。”
旁边有人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明人家水平高啊。”
“那再找一个人,还有谁来?”
有个女演员举手,跟萧崇柏重开一盘。
十几分钟后,她笑着认了输。
“逸哥,来下围棋啊!”
戚逸侧了侧头,看向那边,目光与某个人撞到一起,又很快移开。
“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不行,”龙心兰开玩笑地道,“萧哥赢了好几盘了,风头正盛,要找人杀杀他的风头。”
戚逸淡淡一笑,推辞道:“真不会下围棋,要会的话还能玩两盘。”
萧崇柏低着头,指尖捏着的棋子冰凉,贴着指腹,带起一股寒意。
“我来吧!”有人自告奋勇,是位叫王允的男演员,也是包间里年纪最大的一位。
他落了座后抬手示意:“崇柏先走吧,最后清算的时候不用贴子。”
旁边有人笑着道:“王哥可是业余六段,一般人的水平肯定还是比不了的。”
萧崇柏方才赢了几盘棋,又来了一位高手,众人纷纷围过来观棋。
这盘棋总共下了半个多小时,王允最初神情比较放松,行棋也快,但他很快察觉到萧崇柏的棋艺比自己想象中更高,落子强势,带着一股杀伐之气,于是面上也严肃起来。
一盘棋下完,龙心兰数棋,最终是黑棋胜。
王允用手揩去额头上的汗,长呼一口气,扯了下嘴角:“你的棋艺确实在我之上。”
“承让了。”
这盘棋下完,萧崇柏表示不再下了,在附近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龙心兰要了杯咖啡,转头看到萧崇柏默默地喝着鸡尾酒,心下也有些疑惑。
怎么明明赢了,看起来却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酒的辛辣感蔓延到喉咙,刺激着味觉。
萧崇柏一口将酒喝尽,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
他清楚地知道这股情绪的源头,正是因为知道,才愈发感到烦躁。
聚会一直到十一点多才结束,走出清吧,戚逸正打算走人,被人叫住了。
是萧崇柏的助理张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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