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妹妹这是要去秦先生处吗?”黛玉走出门,听音抬头一看,便见涂衡站在甲板上朝她笑。

涂盛醒后,因他解毒每日需药浴,如今身子又太弱,贾敏便让人在秦先生厢房旁收拾了一个小房间出来给涂家兄弟住。

涂衡只把兄长安顿在秦先生处,自己和几个下仆仍旧住在林忠那艘船上,只每日涂盛诊脉和药浴时来探望涂盛。

“涂衡哥哥比平日里来得晚一些。”黛玉停住等藕荷跟上来,这才与涂衡一道走。

往日里涂衡都是辰正左右过来,正好帮着涂盛泡药浴,再扶着他在外头晒一晒日头,今日辰时都过了他才姗姗来迟。

“怀州是个大城,我带着人去采买药材去了,这才晚了一些。”说罢他又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黛玉,“这个送给妹妹玩。”

黛玉定睛一看,却是一对小巧的陶响球,外头是玉石做的。

“这声音倒也新奇。”黛玉接过来摇了摇。

不同于其他陶响球的“哗哗”声,它里头也不知装了什么,摇起来是清脆的“叮铃”声。

“妹妹喜欢就好。”涂衡看了眼黛玉,又道,“可惜妹妹不曾去,怀州城也挺热闹。听说有几家点心做得不错,我买了些送到林夫人处了,妹妹待会儿尝尝,若是喜欢趁着咱们还没走再打发人去买。”

黛玉点点头,二人已走到秦先生房门外头。

秦先生住在船最东处的厢房,此时涂盛已经泡完了药浴,正扶着圆桌慢慢走动着。

他比涂衡小两岁,五官与涂衡有三四分相似,只面色过于苍白,眉眼间就多了几分羸弱之态。

见到相伴而来的二人,他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涂衡快步上前扶住他,面上露出一丝喜意:“二弟今日可比先前好多了。”

涂盛自小身子骨就健朗,三年前淋了雨生了一场病后才有了不胜之态,这场风寒醒后,两条腿连支撑的气力都没有了。若不是这场意外,谁也不知他是身重奇毒。

秦先生说这种毒十分罕见,不似此间之物。若不是天无绝人之路,竟然让他们遇见林家,遇见了秦先生,涂盛这条命怕是要留在此间。

黛玉与涂盛打了个招呼,便往秦先生房中去了,涂盛便眼巴巴的盯着涂衡。

涂衡与涂盛对视了半晌,见他抿着嘴面色苍白,心下一软,才上前道:“我扶你过去。”

涂盛这才咧开嘴笑了。

秦先生并未关门,他双手正在炮制药材,嘴里却道:“那个叫霍启的小厮见把自家小姐丢了,吓得六神无主,寻思着回去也讨不着好,竟逃往他乡,从此音讯全无。”

黛玉双手托腮,听到此处倒吸一口气:“那她父母岂不是不知她被拍花子拍走了。”

秦先生抬头看了一眼远远坐着的涂家兄弟,摇摇头:“她父母见她久去不归,慌忙派人寻找,皆无音讯。”

“那位小姐眉心一点红痣,与寻常人不同。”黛玉皱着眉,面带悲戚,“便真的找不到了吗?”

“人海茫茫,许是哪天能找到吧。”秦先生叹了口气,“只可怜她父母半世只得此女,一旦失落,竟是双双病倒。”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葫芦庙炸供烧了甄家家财,田庄又水旱不收,只得投身岳家。可他这岳父也不是好相与的,不过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罢了。待他积蓄消耗殆尽,贫病交加,竟丢下老妻随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跛足道人出家去了。”

话音还未落,便听贾敏道:“这天底下怎么尽是要化人出家的道士和尚。”她声音里还带着忿忿然,“当年也有一个和尚来我们府上要化人出家,又疯疯癫癫说了许多胡话,老爷让人打了出去。”

也不知贾敏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听了多少去,语气里尽是戚戚然:“那封氏才是真真可怜,丢了女儿,丈夫又入了空门,只留她一人在娘家挣扎讨生活。女儿没有消息,又不敢就这么去了。”

“不说这个了。”贾敏由绯红扶着慢步走进来,“过了怀州,后面的码头都是漕运繁盛之地,难免人员冗杂。怀州是大城,我寻思着多停留一日,把一应用品采买充足了,之后只在码头停靠过夜,不打发人下船。不知秦先生可有需要的物什,还请列出单子来我好叫人准备。”

他们一行从淮扬出发,如今已经一月有余,如无意外,大概半月就能达上京。

因敬重秦先生,林家在秦先生的衣食住行上几乎是面面俱到,未曾有过短缺。又因贾敏有孕在身,林海几乎把林家库房里的药材搬空,又私下让人在淮扬大肆采买。

秦先生便知道这是在问涂盛的药,只笑道:“夫人样样考虑地周到,眼下没什么短缺的,便是去上京采买也不迟。”

“至于涂小公子。”他转头看了一眼涂盛,“再过七八日便不用药浴了,老夫再开个方子,吃上一个月便可大好。只他身子亏空得厉害,日后吃食上有什么禁忌老夫再与涂大公子交代。”

涂衡和涂盛连忙起身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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