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的生活平淡,牧荣淳养了两三日便好了,有容湘早晚各把一次地脉,还亲自下厨给他做吃的,哪怕是病了懒怠脆弱,也不敢假装未愈,贪求这种悉心的照顾。
虽说吧,容湘给他做的吃的,除了简单的小菜,就是各种粥,杂粮粥、菜粥、蛋粥等等,但他还是很贪恋这种被照顾着的感觉。
病好了,功课就安排上了,容湘在这方面从不会放松。
所以,牧荣淳又开始早起练功做功课的充实生活,不过这一次,庄子上收留的这些个孩子们,在初始的好奇之后,竟陆陆续续跟着他一起比划起来,即便动作不标准、跟不上,也没有因为学不会而放弃。
乱世中的人生存不易,这些孩子多是失去亲人的孤儿,他们更加明白能有片瓦栖身是多么幸运的事,也更能明白有人给口汤水喝可以活命是多么难得的恩德。
“阿姐,他们……”牧荣淳乘着容湘来指点他时,用眼神示意那些孩子。
大抵知道是在说他们,这些孩子均敏感地停下来瑟缩着,如同等待审判般,静默地等着斥责或是嫌恶。
几日工夫,足以让他们知道,眼前这两个长得极为漂亮、仿佛会发光的贵人,才是这里的主人,有权决定他们的去留,所以,他们对容湘二人既心怀感激又敬畏不已,很害怕会被他们赶走。
乱世挣扎求生,足以逼迫他们飞快成长,懂得人心和人性,或许不能真切想明白,可他们能敏锐地分辨出善意恶意,更懂得抓住一切能够生存的机会。
容湘淡淡扫过那些鹌鹑一样可怜巴巴的孩子们,回道:“你要是愿意教就教,教别人的同时也是自己巩固的过程,随你吧!”
两人说的是中元语,这些孩子中属于中元人的那些听到这话,眼神立刻明亮起来,眼巴巴看向了牧荣淳,干瘦的小脸上充满了希冀和渴望。
牧荣淳:“……”假阿姐是懒得自己费心,所以全部推给了他?
这时因为听不懂中元语的其他种族的小孩们,大抵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转眼看来。
被这一双双眼睛盯着,牧荣淳不由得抽了抽额角,良久,他暗叹一声道:“那就跟我学吧。”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如今的他人生拐了弯,不必日日担惊受怕忧虑处境,倒是能以另一种角度来看待周围的一切。说起来这些孩子中年纪较大的那些与他年岁相差无几,若非他出身大宴皇室,想必境遇还不如他们吧!
他并没有意识到,如今的他心态明显平和多了。
容湘看了看牧荣淳的练习情况,便径自去了屋中,只透过门望着院中,见他初始很是别扭,仿佛开不了口,但渐渐地就进入状态了,不时纠正孩子们的动作,遇到听不懂中元语的迪人、显北人孩子,他还会改用他们种族的语言解释。
他本是显北人,出身宴国皇室,而宴国被中元化严重,后来又因宴国灭亡被押送至迪人建立的庆国,在那里生活了很长时间,所以,显北语、中元语、迪语他都是能听会说的。
衡叔一路匆匆而来,沿着廊檐转到屋门口,看了眼院中的情形,便躬身进了屋走到主位下首跪坐好,这才抬头看向容湘,见她单手拄头斜靠着,唇边含着一抹浅笑,不由得笑着问:“公主看似很高兴?”
容湘懒懒一瞥他,轻哼道:“擅作主张之人,还会关心我高兴不高兴?”
衡叔笑容一僵,立马作乖巧状,瓮声嘟囔:“公主不是不计较了嘛?”
“我不计较你就心安理得了?”容湘反问,接着坐起身抚了抚衣袖,漫不经心道,“念在你收留孩童并不是只要男孩不要女孩,我才姑且放你一马的。”
衡叔这才恍然,暗自庆幸当时救人没有挑拣男女,他那时想着公主到底是女子,日后有女子贴身伺候也方便,这才救了些女童。
但于容湘而言,让她满意的则是衡叔救人没有重男轻女,至于怜悯心……抱歉,一个在秩序混乱的末世挣扎求生过的人,见多了人心险恶、人性没有下限,她并没有那种东西。
“好生教导吧,总不能养成废人,没有价值的东西,何必砸在手里?”她语气凉凉道。
这就是她对这些孩子们的态度。
“是,老奴会按公主的吩咐妥善安排。”衡叔认真应了,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教导。
之后约莫十日有余,庄子里无论是青年、少年还是孩童,都被衡叔集中起来,拿着棍棒跟着学点招式,互相学点语言,再或是常识,比如认认植物,哪些能吃,哪些能当药等等。
容湘对衡叔怎么安排怎么教导,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淡淡看着,一副旁观模样,显得十分漠然。倒是牧荣淳,到底自幼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有前世坎坷经历的见识,不仅能加以指点,还能纠正一些错误。
一时间,整个庄子的气氛都变得积极向上起来。
就在这种时候,却来了不速之客。
庄子大门打开,容湘与牧荣淳相错半步走出来,衡叔跟在他们身边,浑身紧绷着,一副紧张戒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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