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告成,古月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朝江东王又鞠了一躬,转身出门,腿脚发软往后厨方向走。

她现在直冒虚汗还有些心悸,这幅身子怕不是有低血糖的毛病。不管待会儿怎样,她要先去找点吃的。

左修恒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端着热茶慢慢品着。程遇和章贺看一眼桌上的菜,看一眼还坐着不走的苏慈。

“那苏某就不打扰江东王用膳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是。”苏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起身告辞。

一出门,苏慈就喊住古月瑶:“等等。”

古月瑶心一揪,先前太过恐怖的经历,让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一溜烟就转了弯。他答应好的,她做的菜合了江东王的胃口,就放过她,他不会是想反悔吧。

苏慈脸色阴沉,飞快追上,拦在了古月瑶面前,语气不善:“跑什么?”

被那阴沉的目光盯着,想起先前脖颈处温热的触感,古月瑶浑身汗毛直竖,往后退了半步,满眼戒备,隐晦提醒:“公子,江东王很满意我做的菜,明日还要过来吃,你答应我……”

还没等古月瑶把话说完,苏慈有些暴躁地挥了下手打断她:“知道,老子说话算话,不用你提醒。”

说话算话那就好。古月瑶松了一口气,袖子底下紧紧攥着的拳头卸了劲儿。

“回头花姐会给你安排住处。”苏慈回手指了指江东王所在的房间:“但现在,你去把刚才给江东王端进去的那几道菜,给我重新做一遍,要一模一样。”

“好。”古月瑶答应得干脆利落。只要不发疯抗她回屋扔她上|床,别说把刚才的菜做一遍,就是做个十遍她都乐意。

全身戒备,稍微放松,彻底放下心来,古月瑶神情的细微变化全落入苏慈眼里,他脸上又露出吊儿郎当的笑,伸手搭在古月瑶肩头,揽着她往前走:“那走吧,老子饿得慌。”

陡然靠近的距离,古月瑶脸色又变,一弯腰从他胳膊下钻出来,往后退了两步。见苏慈脸色变黑,忙扯了个谎:“公子先走,我想起来,刚才忘了东西在江东王那。”

说完才想起,她是真的忘了东西,忙再开口:“真的,公子,我的药忘记拿,这手疼得厉害,明天还得擦药。”

古月瑶把缠了帕子的右手费劲儿地抬了抬,提醒苏慈这手还伤着,而且还是的功劳。

苏慈冷笑一声,眼神微眯盯了古月瑶一会儿,转身走了:“半个时辰之内,我要在我房里看到菜。”

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够了。古月瑶转身往回走,走到江东王在的房间,抬手刚要敲门,就听里面传来一名护卫的声音。

“主子,这肉是属下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肉了。”章贺边嚼着嘴里的东坡肉边感叹,随即没心没肺问道:“主子,刚才您给古姑娘手上擦药,怎么不给她脖子也上点药?那脖子上明晃晃的勒痕,紫黑紫黑,看着怪吓人的。”

听到这话,想到刚才江东王给她擦药时的温柔举动,古月瑶心中一暖,嘴角不自知地微微上扬。江东王是个温和有礼心善之人,没想到他身边的人也这么细心。

刚才江东王给她擦手,确实盯着她脖子看了一会儿。但想必是碍于礼法,才没动作。

手倒还好,但一个陌生男人给一个女人擦脖子,别说在这古代,就算是在她以前的时代,也太过亲密了些。所以她理解。

古月瑶抬手正想敲门,江东王那清冷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传来:“一个厨娘,做菜会用到脖子?”

章贺一愣,扑哧一声笑了,答道:“属下犯蠢,厨娘做菜,用手足够。”

古月瑶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举着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没动。许久,在心底自嘲一笑。古月瑶,你一向有自知之明,什么时候也得了自作多情的臭毛病。

哪怕你做菜再合胃口,但在一个堂堂王爷眼中,你不过是个烟花之地的厨娘,和百花楼里这些卖艺卖身的姑娘怕是没什么两样。

给她擦药,只是因为她这双手能做出合他胃口的菜,和她这个人分毫关系都没有。就像他说的“莫耽误了明日做菜”,实打实地就是字面意思。

她先前还想着,这江东王既能镇得住苏辞和古易辰,又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如果有机会想和他搞好关系,寻个靠山也是好的。可现在看来,纯属异想天开。

察觉到门口有人迟迟不走,程遇开口问道:“什么人在门外?”

古月瑶回神,嘴边带着一抹自嘲地笑,举着的手终是落到门上敲了一下,开口:“打扰了,药刚才忘了拿,我来取。”

除了刚才得的那一两银子,她再身无分文,看苏慈那样子也不像是会给她买药。刚才那瓶药膏止痛效果神奇,既然给了她,那她就拿着。

屋内沉默了一瞬,门才从里面打开,程遇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古姑娘,请进。”

古月瑶点头,眼眸低垂,面无表情往里走,一直走到桌边拿了药瓶,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左修恒微微鞠躬道谢,头也不抬,转身脚步匆匆出了门。

门关上,程遇压低声音:“主子,古姑娘看着有些不大高兴,刚才的话,是不是被她听了去?”

章贺先一步开口:“那又如何,主子说话,还得看一个青楼厨娘的脸色?”

左修恒长腿伸直,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门口,好一会儿,起身往外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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