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这天,圣医谷收到了一封来信。
戳的是暗红的宫章,昆布从鸽子腿上取下就赶紧送到了简守跟前。
“谷主,你真的要去吗?”
简守挑眉:“你是如何知道信中内容的?”
昆布:“您、念出来了……”
简守抻了抻有些褶皱的纸张,不尴不尬地咳嗽了两声。
“这屋里已经很暖和了,叫石斛不用多加碳了。”
昆布应了下来,却没被他带歪,脸上多了分忧色:“皇后娘娘的心疾虽不能根治,但一直拿的是我们谷里的药材,慢慢调养下绝不可能出现咳血不止的情况,我担心事有蹊跷……”
“信中公公所言,陛下盛怒。谷主若是去了,怕不是正好承了这无妄之灾。”
简守又把信重新折好:“如若不去,后果岂不是更严重?”
既然决定要去,一行人也没有拖拉,当天下午就启程离开了圣医谷。
昆布骑着马在前面带路,赫连桀就坐在马车外边,安静得很。
简守在马车里面敲了敲:“忘忧,你进来。”
赫连桀像条得令的狼犬一般,立即钻了进去。
听见声音的昆布没回头,只是握着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赫连桀一进去就想要亲亲,抻着脑袋等赏赐。
简守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我有东西送给你。”
“南枝吗?”
简守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说的是梅花,心想都入夏了,哪来的什么梅花。
直到看到赫连桀那双盛满期待的眼睛,他才反应过来。
你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简守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也开始粘着放缓。
在幽闭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挨得很近,静默的每一秒都无限拉长。
赫连桀于他的目光,永远是诚挚的,简守略带仓皇地垂下眼帘,从袖中拿出了那副精心打造的面具。
银质的面具泛着冷凝的光,贴到面颊上时,有些凉。
赫连桀一动也不动,任凭简守把面具戴在他的脸上。
眉眼锋利的弧度被遮挡,就算是相熟的人,也难以从嘴唇下巴就将他认出来。
诚然,这东西不是送给他的,而是用来禁锢他的。
简守的双手绕到赫连桀的颈后,替他将绳子系好后却没有收回来。
而是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下一刻柔软的嘴唇就亲在了面具上。
明明没有直接触碰,赫连桀却心如捣鼓,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别把它摘下来好么,你答应过要一直保护我的。”
赫连桀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简守说的话就像迷药一样,让自己晕乎乎的。
脑子里该有的计较也早已丢盔弃甲,放置一边。
一个“好”字渴求般地从喉咙里滚出来。
…………
圣医谷一行人一出山,就迎上了驻守在驿站的军队。
王嵇骑着马上前:“请问来者可是圣医谷谷主。”
昆布收了缰绳:“正是圣医谷,请问将军是……”
王嵇翻身而下,身后跟了一众人,拱手站在马车前。
“鄙人王嵇,受陛下之命前来护送谷主入宫。路途遥远,还烦请谷主换了我们的马匹赶路。”
跟在马车后边的石斛朝蝉衣撇了撇嘴:“这人说了好一套官话,我看就是怕我们跑了,押着我们进宫呢!”
蝉衣斜了他一眼:“噤声。”
一只素白的手掀开帏帘,先出来的却不是那只手的主人。
迎着众人的目光,身型大了一号的赫连桀从马车里钻出来,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此人落地无声,脚下的灰尘却滚动着向四周推开。
王嵇不动声色地将打量的目光落下,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算被面具遮挡了具体容貌,也能分辨得出他并非昭汉人。
魁梧的身上虽然只穿着普通的粗布衣,周身华盖的气质却不似乡村莽夫,这个人必定武力高强。
赫连桀没有将一分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对面的一群人。
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接住了那只光滑无痕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简守带下了马车。
一袭鹤氅垂地,一张年轻苍白的脸就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王嵇不免心中犯疑,这人看起来自己都病得不轻,真的是圣医谷谷主?真的能治好皇后娘娘吗?
驿站使官钻了个空子,急着拍马屁:“谷主真是仙人姿容,应当是天上神仙下凡后,成了救死扶伤的圣医啊!”
“在下为谷主和将军准备了膳食,二位休息片刻再启程吧!”
简守头还晕着,为了赶路,他们途中没有停下休息,以至于现在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赫连桀另一只牢牢地锢在他的腰上,反而给了他力气。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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