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清坐屋顶看得一清二楚。
她相信凤来打得过那细皮嫩肉的少年,便准备好好看一看热闹。
凤来在张乐安再三挑衅下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捣中少年鼻骨,力道拿捏恰到好处,不会让他鼻梁塌陷,但定然鼻血横流。
果然下一幕,张乐安捂着鼻子倒在地上,眼眶通红,泪水盈盈。
小郎听从少爷吩咐,没有跟得太紧,远远看到少爷挨揍急忙跑过来搀扶,面上生气心底却道活该。
打从少爷第一次见到凤来,他便知道少爷这新同学是个不好惹的,偏偏少爷自个儿不当回事。
不当就不当罢,还在人家跟前装聋作哑,挨揍是迟早的。
然而,无论事实如何,身为仆人总是要护主的。所以他扶起少爷后便挡在前面,拉开架子要动手,结果声势还没拉起来呢,喉咙一紧,脖子前的衣领便被身后的人扯住。
“小郎,少爷我没事。”张乐安的鼻血糊了一脸,嘴里也是,说话间还不忘用两指捏着。
小郎气恼,少爷欠揍归欠揍,他这个跟班可不能显得太无用,哪怕挨打也万不能安然无恙地带着少爷回去,不然被大少爷看见了,怕是得把他打个半死。
“少爷,你这样让我如何回去与大少爷交代?”小郎有点委屈,少爷这番不知好歹可是要连累死他了。
张乐安一想也对,哪有主子挨打奴才置身事外的道理,只得叮嘱道:“那你给凤来兄打两下,莫要伤了凤来兄。”
小郎心里叫苦,一看少爷那凤来兄就是个练武的,哪里是他这样的莽夫能伤到的?
凤来听到张乐安又含糊不清地叫了两声凤来兄,看也不看那冲来的小郎,抬腿便踹,抄起旁侧挑草的木棍狠狠扫了过去,只一下,便把人抽倒在地。
小郎摔了个狗啃泥,下巴磕在地上的青石砖上,牙差点崩碎了,因为咬到舌头嘴边正流着血。看起来好不狼狈。
“滚出我家,以后莫要再来,看不出我不欢迎你们吗?那些字帖我就当是你的早饭钱留下了,其余的什么东西统统带走。”凤来棍尖指地,微风吹过,额边不好束起的碎发随风扬起,身板瘦弱却站得笔直,举手投足间好不冷酷,好不潇洒。
张乐安快要看痴了,管他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凤来真是太对他的胃口了,好喜欢好好看。
久清慧眼如炬,自然没有错过张乐安眼中的异样光彩,眸光一冷,从屋顶跃下落在前院。
青葙也不喜那大少爷,只因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天界老神仙,然他到底不能与老神仙相提并论,所以青葙并不受他的轻慢,早将放在石案上的登门礼随手丢在廊前的台阶上。
久清知道凤来不喜他,便也不需再与之客气,弯腰将字帖留下,剩下的看也不看,转身回屋去。
凤来拿棍亲自将主仆二人从后院赶到前院,再从前院赶到廊前,最后从廊前赶出大门,还不忘将台阶上的东西丢出去,最后砰的一声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久清在屋里坐着翻看字帖,是不错,比自己写得要好看许多,让凤来跟着学一学不是坏事。
青葙坐在一边喝热茶,吃了块久清昨日剩下的桂花糕,眉头微微拧起,她还是不太能接受这软糯噎人的口感。
凤来小跑着进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眯眯道:“青葙和姐姐以后不必理他们,即便街上遇见也不需理睬。”
青葙点头,久清却道:“到底是你同学,这般做派妥帖么?”
凤来道:“什么同学?不过在同一个学堂读书罢了,没甚交情,这样难缠无脑之人,不交是幸事。”
久清听到这话,看着凤来的眼神露出意思诧异,片刻后笑着点头。
这凤来的成长速度远比她想象的要快。
上午的安排依然由凤来做主,青葙和久清便应着与她一起骑马出门去。
凤来头脑聪慧,学东西认真,久清真的放手让她自己摸索后,不消片刻她便已经掌握窍门。
久清看在眼里,心想以后上学或许可以让她自个儿骑马去,这样自己和青葙也能松快些。
凤来在马上回眸,眼神一黯,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便主动提议:“姐姐,以后上下学让我自己骑马去罢。”
“你真这么想?”久清看她。
凤来撇过头,笑着驾马先行:“当然。”
“依你。”久清柔柔一笑,心想这个凤来真是识趣,活像是她肚里的蛔虫。
正月刚过,今年的凡间有些倒春寒,城外河面依然漂着浮冰,除了长青的松针,一片枯黄,哪怕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怕是还得再等一个月才敢冒头。
凤来骑马来回跑着,竟是热出一头汗。
久清与青葙骑着马远远看着,眸中是不同神色。
许久,青葙才低声道:“昨夜我夜起,看到了司命老君的坐骑,姐姐可见了?”
“见了。”久清长睫微动,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竟是细嫩如婴儿。
青葙强迫自己低头不要再看,“真是老君来了?”
久清望着笑得开怀的凤来,声音清冷:“来了,我与他有些私交。”
“哦。”青葙点头,知道真神不会再说,她也没敢再问,攥紧马绳的手慢慢放松下来,只要确认真神知道夜里有仙僚来过,对她说来就够了。
至于其他,她有自知之明,不该问的一字都不会提。
久清忽道:“咦?你夜里也要起夜吗?”
青葙抬头,脸颊顿时有些发红:“要的。”
久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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