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陈氏寿宴,她虽不是祁清纬亲母,可也是老夫人,而祁清纬虽然辞官了,可爵位和人脉却也还在,不少人希望能够从这里认识别人。故而这一场寿宴,来的人并不少。

祁洛熙作为主要调度负责人,舒敏惠作为接待女客负责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祁清纬与祁清穆二人接待男客,小一辈的也有二房的子女接待,唯有祁长临,是真的什么都不用关心。

当然,除了祁长临,还有本应该是客,但更像是主的唐韶宁。

此时,两个人一同蹲在一座假山上,这座假山也是造型奇特,背靠大树,中间恰好下陷,两个人儿蹲在这里,冒个头出来,恰好能看见前院。

两个人冒着小脑袋,唐韶宁小声说着话:“看到那个了吗?留着三撇胡子的那个大肚子叔叔,他就是方玉的父亲,方玉那小子,也不知道来了没有。”

方玉今年十一岁,生性较为风流,虽然小,却喜欢漂亮的妹妹。一次见到唐韶宁,喜得他跟着唐韶宁后面转,唐韶宁火了,直接抡起拳头给了他一拳。

为了这事儿,唐韶宁又一次被母亲带着上门请罪去了。

祁长临往那边的大人看过去,慎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唐韶宁奇怪地看向祁长临,“乖宝,你记住他做什么?”

祁长临迷糊地看向自己师姐,“师姐你带我来看他不就是为了让我记住他的吗?”

“记住他之后呢?”

祁长临一时想不出来记住之后做什么,于是试探性地问:“让我爹……参他一本?”

唐韶宁咯咯笑了起来,忍不住拍了怕她的脑袋,“笨,你爹都辞官了,要参也得是我爹参。”

祁长临傻笑,也不在乎,“大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别参合了,不如我们还是找到方玉揍他一顿吧。”

这两年祁长临是彻底被唐韶宁给带歪了,也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唐韶宁孺子可教地点头说道:“有道理,走吧。”

唐韶宁已经率先使用轻功从上面下来了,祁长临正欲下来的时候,突然余光看到自己父亲,落在那些宾客身后,拿着帕子咳嗽了起来。

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整个人微微蜷缩,竟觉得好似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祁长临呆住了,祁清纬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显露出这样的一面,在祁长临心目中,自己父亲,依旧是那个能坐肩膀上的伟岸男人。

然而事实上,其实祁清纬已经很多年没有抱过她了。

唐韶宁在下面问:“乖宝,你干嘛呢?”

见祁长临还没有反应,那边已经有人要走过来了,急得唐韶宁低声叫道:“乖宝!祁长临!”

祁长临没反应,唐韶宁干脆再一次纵身跳了上去,一把抓住祁长临,然后摁头重新躲了起来。

祁长临茫然了,刚想问,然后就被唐韶宁捂住了嘴巴。那边有声音从远到近,有两个女子在低声说话。

略低音的女子说道:“这伯爵府倒是修建得漂亮。”

另一把清亮一些的声音说道:“毕竟是开国时候赐下的,勋贵人家,能有忠承伯府的传承也不多了。”

“府邸再精致又有什么用,我看伯爷那身子……”

“嘘,这些话也能乱说?你就不怕被人听见。”

“这也不是秘密了,谁人不知伯爷是因病致仕?看样子恐怕……到时候这爵位,估计也会落在祁家二爷身上。”

“说起来,祁二爷的长子,也十五了吧?”

“是啊……”

假山上的祁长临早就按捺不住了,也亏得旁边有唐韶宁死死把她按住,才不让她冲下去。待得那俩女子走远,唐韶宁松了一口气,转头一看,祁长临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略圆的脸蛋流下泪来,眼眶红红的,可怜又可爱,看得唐韶宁小心脏都揪在了一起,哎哟,她的乖宝哦,她平时都舍不得她掉半滴眼泪的。

当下唐韶宁就抱住了祁长临,“不哭不哭,她们胡说八道的呢。”

若是没有先前见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幕,祁长临还能这样欺骗自己,可是她亲眼所见,再加上那两个人说的话,她一直忽略的事实,就摆在了眼前。

从未想过会失去父亲的祁长临,第一次感受到了难过的情绪。这种情绪来得太凶猛,一下子把她给淹没了,什么都没想到,眼泪就已经冲了下来。

她拉着唐韶宁的袖子,小手都颤抖了起来,“她……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唐韶宁咬牙切齿,把那俩声音死死记在脑子里,嘴里哄着,“你听那些多嘴的胡说八道呢,在别人家说这些话,也不知道教养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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