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辞到祝府堂厅的时候,祝衫正和茶庄庄主支金责说笑。

祝衫脸型四方如斧凿,说话做事却圆滑,知道支金责为了正事来,不单刀直入,只先迂回说些寒暄的客套话。

说了半晌,终于不着痕迹扯到正事上,支金责却警惕皱起眉,婉言道,“这些事情,还是等到二爷来了再说吧。”

祝衫被拂了面子,面上笑容立僵。

恰巧此时,屋外丫鬟的声音响起,等候已久的支金责连忙转头,看见门外描青疏淡的身影,激动之余,起身上前,“二爷来了!”

祝衫也站起来,看着祝辞,尽力压下心中腾起的怒意。

好歹他是这祝家明面上的家主,祝辞还比他整整小了一个辈分,可外人对他们的态度却一个天一个地,简直反了。

正恼怒着,电光火石之间,祝衫忽发觉哪里不对,心头微慌——不对,祝辞不是还病着吗?按照徐氏的话,祝辞此时分明应该已经……怎么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

“二爷近日身体可好?外面商行的人好几日都见不着您一面,当真是乱了阵脚。”支金责笑道。

祝衫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祝辞神色无波,走到松红交椅旁坐下,“支庄主送来的那封信,具体是何情况?”

支金责忙跟过去,“是这样的,前几日我接到茶行传来的消息,说是铺子里的伙计无缘无故被找了麻烦,紧接着我又收到信件,是东溪知府朱文苇派人送来的,信中说……”

抬眼觑了觑祝辞的脸色,这才道,“说祝府里有可疑的遗犯,是个女子……”

旁边的祝衫原本还沉浸在慌乱之中,此时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地看了过去,“遗犯?什么遗犯?”

他们祝家清清白白,什么时候窝藏了遗犯?这个罪名他们祝家可担不起!

“我也不清楚,”支金责面露难色,转向始终没说话的男人,“二爷,自从那日茶行出事,之后几日,永州附近八郡的商行也都陆续遭到了同样的事情。而在那封信里,东溪知府特地说了,只要将祝府里的遗犯交给他,就会给祝家一个面子,不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这东溪知府的态度可疑,一面暗中派人找祝家麻烦,一面却又私底下来找祝家要人,还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

这个理由倒是用的好,借着庆王一事遗犯的由头,向祝家要人,想来是以为祝家商贾之家,不敢招惹朝廷权势。

可惜,算盘打错了吧。

赴白腹诽着,无语凝噎,这东溪知府胆子真是大,他还没见过有人敢这样招惹祝家。

“嗯,”祝辞轻触杯盏,淡应了声,“他还说了什么?”

支金责小心翼翼笑道,“东溪知府想单独与您商谈这件事情,说届时若是配合他们,找到了遗犯交过去,还会给祝家丰厚的赏银。”

话语落下,却许久没有听到男人回应,支金责抬头,对上祝辞扫过来的视线,额头冒汗,讪讪笑了笑。

他不蠢,看得出来,这件事情虽然听起来事态严重,可只是东溪知府想向祝家要个人罢了,只不过这件事情始终要二爷亲自出面,他们有些心虚。

“是吗,”祝辞看着支金责,笑意不变,“我祝家缺他这一点赏银?”

“不是不是!”支金责忙不迭摇头,“您是什么身份,永州人哪里敢和您说这话!那东溪不在永州地界,东溪知府才放肆了些,只是他好歹也是一方官员,若是之后存心要找商行麻烦,底下人当真吃不消啊……”

虽然朝廷重农,想方设法压制商业,可永州位于江南地带,天高皇帝远,皇帝的手就是伸得再远,也管不了这么多。祝家掌握着永州一带八郡的商业命脉,饶是再大的官见了祝家的人,也得小心翼翼客气说话。

东溪那个知府是去岁才新换上的,应该是不熟悉情势,才敢和祝家挑衅。

也有小道消息说,那庆王一案留下的遗犯是个女子,东溪知府喜好美色,不知从哪打听到那女子容貌不俗,这才起了心思,想把人要过去。

支金责正胡乱想着,终于听见男人出声,“地点在哪。”

支金责大喜过望,忙道,“在东溪与永州交界的常邑,二爷过去小住几日便是,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

杵在旁边的祝衫沉着脸,转向祝辞,愤怒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府里的遗犯搜出来,直接送去东溪?如果消息泄露出去,被庆王知道,祝家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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