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春,又到了乱穿衣的季节,街上行人里减衣服早的,已经换了薄衫,极其怕冷的,还裹着羽绒。

季岑赶在暖气刚统一停掉的档口感了冒,鼻塞到他怀疑人生。

他窝在永利图文二楼卧室里敲着键盘,楼下门上铃铛响的再频繁,也没他擤鼻子频繁。

对面师范学院的大四生开始论文答辩了,永利图文这几天客流量都很大。

一个瘦瘦的身影忙在一楼的各个机器间,纸张熟练的过着手,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已有同学开始在空闲着的电脑上自己操作。他只得仰头喊:“季哥!你下来搭把手吧!忙不过来了!”

季岑将手里纸巾扔进垃圾桶,扯掉披着的毛毯,从电脑前挪开身子,边应着边推门下楼。还没彻底通气的鼻子让他的声音很不通畅:“来了。”

楼梯窄且抖,要不是走的次数太多习惯了,很难顺畅到一次迈两个台阶。崔晓东的声音太急促,催命似的,季岑不得不快点下楼。

季岑店里有三个兼职的,都是师院的在读学生,跟季岑差不了两岁。不管他们三个是有课还是有事,每天都要确保过来一个人。

这几天店里忙,季岑便让他们每天来两个。到楼下看到只有崔晓东在忙活,他便问:“卢霞呢?今天不是她也来的吗?”

崔晓东快速按着手里的订书器,将订好的一沓纸递给等着的同学:“她临时有事,说叫了邱然过来替她,邱然应该快到了。”

季岑紧着两步到了小长队最前面,坐下时顺手接过了站在第一位的那同学的U盘。

女同学指着电脑屏幕明示着要打印的文件,不太敢直视,只得用余光瞟季岑。她似乎溜号了,季岑问了两遍“打印几份”,她才道:“五份。”

末了又加上了一句:“可以帮忙排个版么?”

季岑点头后熟练的操作着鼠标和键盘,调整完毕后他眼神示意那女同学去一旁的机器前面等纸张出来:“架子上有订书器,需要的话自取。”

师院门口的复印店少说也有五六家,属永利的生意好。永利的地理位置并不是最优越的,但有很多学生愿意过来这。

尤其是女孩子们。

师院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到店里的女孩子多再正常不过。可崔晓东他们几个却说,是他们季哥长得太赏心悦目了。每每都要惹得季岑笑骂,真他妈够能拍马屁的。

校内各个超市里也有复印店,但价格高且服务态度不好。很多学生都不爱去。

季岑就是这个师院毕业的,大学期间常在永利兼职,跟之前的老板关系特好。临到他毕业前,老板带着家人要去南方,打算把店面兑出去,他便凑钱接了手,连名字都没改。

永利图文涉及业务挺广的,虽然主要客源是师院学生,但也并不少附近居民的需求和网店的单子。

邱然火急火燎进门后便接过了季岑手里的活,季岑上楼前去隔壁奶茶店叫了奶茶让崔晓东记得取。

时常赶上很忙的时候季岑都会用点小恩惠犒劳他们,崔晓东连忙说:“谢谢季哥。”

永利是复式楼的格局,上下使用面积各有六十多平。楼下除了厕所和收银台外就是些复印机打印机装订机之类的机器。楼上有着几平米的小厨房和两个十几平卧室。其中一个卧室始终被当做库房。

季岑住在南面卧室,他喜欢那个小阳台,还安装了个吊床在上面,闲暇时他喜欢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下去才一会儿功夫,电脑界面已有十几条消息。

“季哥,市中心开业迎宾那个,人满了吗?”

“发传单的还缺不缺?麻烦学长给我留一个名额,谢谢了。”

“开发区的家教是最高价位了吗?”

......

季岑不慌不忙的回复着,并在备忘录上标记好。

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的“要账鬼”让季岑皱了眉。

对面只说了半句话他就叹气打断:“晚点就给你送过去了,我忙着呢,先挂了吧。”

楼下忽有躁动,他连忙起身趴在门口高声问:“怎么了?”

崔晓东紧着几步迈上楼梯,边爬边说:“那要钱的老头又来了。”

季岑听后先于崔晓东下楼,崔晓东紧跟其后。

一楼站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捏着个金属缸子。他颠着茶缸,硬币撞击缸体发出的声响让人心烦。

有几个等着打印的女大学生吓得退到了一旁。邱然正在试图将老头轰出去,那老头却跪下了,明摆着不给钱他就不走。

要不是几天来这老头进店就故技重施,邱然也不至于坚持将其驱逐。他拉着老人胳膊,因嫌弃老头身上脏,他的手指捏成了兰花指:“赶紧出去听见没?”

老头啥也不说,挣扎着继续跪地不起。邱然见季岑下了楼,看到救星似的:“季哥,他不走。”

季岑抬手让邱然去忙。他蹲在了老者面前,调整姿势后也跪下了。

季岑的举动让屋里人没想到,大家都在愣愣看着。

这是开商铺总能遇到的奇葩乞讨方式。大部分是老年人,推门就进,不给钱就不走。

这老头是最近突然出现的。每天在做的事便是挨个儿商铺进去伸手要钱。店家不给,那他就留在屋里不走添点晦气让店铺的生意多少受到影响。

那些个餐馆最怕这事,都是毫不犹豫的塞钱打发人走。

也有选择不给钱的商家,会把老头暴力推出。期间难免会增加老头碰瓷的麻烦。

还有直接报警的,派出所的来了说教两句就再不管。着实让附近的商家们头疼。

季岑并不是狠心,他在前面两天都有给这老头钱。也得到了老头不会再来他店里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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