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被霍余气得胸口疼,她直接赤脚下床,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你若是说不出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我要你好看!”

霍余哪有什么解释?

他噩梦惊醒,只想确定她还好生生地活着。

那时的霍余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如今才清醒,夜甚深,居然在这个时候将陈媛吵醒,他当真是胆子肥了。

清醒之余,倏然生出分紧张,霍余不着痕迹地抿紧唇角,半晌,他才说:

“我只是忽然想见公主。”

这是实话。

可对于陈媛来说,只这么一个理由,就大半夜将她吵醒,简直荒谬。

陈媛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她可以半夜让人去将霍余找来,但霍余半夜来吵她就绝对不可以。

陈媛震惊地看向霍余:

“就因为这个,你半夜擅闯公主府?”

霍余低垂眼睑,板平了唇角,对于他来说,这个理由足够他做任何事情。

陈媛头疼得额角轻抽了抽,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盼春和盼秋不敢分心地盯着她,生怕她气出好歹来。

霍余终于注意到陈媛赤脚下榻,白嫩的小脚踩在青玉石上,他轻拧了拧眉:

“夜间甚凉,公主快回床上躺下吧。”

陈媛简直要被气笑了,造成现在这场面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她忽然指向殿门,无力地说:

“滚。”

“这段时间别让我见到你!”

霍余一直堪称平静的情绪终于被打破,他抬头要替自己辩解,但陈媛什么都不想听:“你还不走?!”

她瞪圆了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霍余。

往日霍余近乎事事皆顺着她,今日做的这一切事,都让她大开眼界。

霍余动了动嘴唇,半晌哑声,他跪在内殿中央,离床榻也就三步远,陈媛冷静了些许,才发现一些细节。

霍余并未束发及冠,衣裳也有几分褶皱,似乎只是随意穿好,他鞋底尽是泥,连鞋面上都沾染了些许。

陈媛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子——霍余是醒后,一路走来的。

她狐疑地拧起眉心,有些不解。

就在陈媛困惑的时候,霍余终于低声说话,试图和她讨价还价:

“我明日来给公主赔罪。”

对于霍余小心翼翼试探的视线,陈媛扯了扯唇角。

他怎么不说今夜直接在公主府住下?

经过这一遭,陈媛彻底被霍余气无语了,脚下地板的确有些凉,陈媛没好气地瞪了霍余一眼,转身回了床榻,用锦被遮住只穿一袭轻纱的身子,青丝垂散而下,遮遮掩掩越显风情。

她懒得再搭理霍余,翻身而下,直接进了被窝,倦态席卷而来,含糊不清的话传来:

“不想走,你就跪着吧。”

陈媛裹紧了锦被,尤其脚下冰凉,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眼皮子一直不断往下耷拉,拼命地要合在一起,陈媛根本没作挣扎。

至于霍余,有盼秋和盼春在,不用她操心。

事实和陈媛想的一样,见陈媛真的睡了,盼秋和盼春稍有些惊讶,但很快都噤声,轻手轻脚地走到霍余跟前,小声说:

“霍大人,您先离开吧,公主心情不好,您不如过几日再来。”

经此一事,盼秋对霍余都生出了几分佩服,半夜擅闯公主府,公主居然都没有责怪他,伺候公主近十年,盼秋不得不承认,公主的确对霍余较旁人多了几分纵容。

但霍余若真的能忍几日不见陈媛,适才陈媛让他滚时,他就不会还跪着不动。

所以,盼秋的话说完,霍余情绪都没有变化一下。

盼秋和盼春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睡下了,她们当真拿霍余没甚变化。

耽误了半晌,最终还是霍余开口:“二位先回去休息吧,将烛火熄掉,公主睡觉时不喜光。”

霍余的视力很好,他很清楚地看见陈媛眉心细蹙着,似乎睡得不安稳。

盼秋无奈,她当然知晓公主睡觉不喜光,但霍余从何得知?

而且……盼秋脸色些许古怪,霍余在公主府发号施令的态度好自然,似乎就在他的太尉府一样。

可偏生公主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让盼秋撵霍余走都不行。

盼秋只好招来盼春,将烛火熄灭后,在玉屏后铺上被褥,准备守夜。

陈媛不爱让人守夜,所以公主府一直没有这个规矩,可盼秋二人总不可能真的将霍余一人留在内殿中。

烛火被熄灭,整个殿中只剩下弦月透过楹窗射进来,霍余可以依稀看见陈媛姣好的脸庞,微微浅浅的呼吸,让霍余移不开视线。

翌日,刚近辰时,盼秋和盼春将被褥收拾起来,一进内殿,就见霍余依旧跪在原处。

陈媛一般都是在辰时左右醒来,外间的婢女已经备好的清水,只不过被盼秋拦下,若不然一进内殿就见霍余跪在这里,传出去还不得闹出轩然大波?

就在盼秋和盼春不知如何是好时,床榻中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昨日忙乱,连床幔都没有放下,换句话说,昨夜中若有什么动静,全被霍余看进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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