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白重新坐上车。

手里除了茶叶,自己的那张名片还是被硬塞了回来。

方才他半真半假地逗她,问她是不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昏暗的夜晚,小姑娘轻声细语,说的话却尤为坚定:“没撇清关系……但就是不能要。”

说完,她把名片往自己手里一塞,转头跑远了。

沈今白看着手里薄薄的卡片,跟着笑一声。小姑娘心还挺硬。

车开出校园有段距离,小汪观察着车后镜里沈今白的神色。

一个红灯,他试探着开口:“老板,您现在好这一口?”

沈今白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咬在嘴里:“开你的车。”

名片在手里被折成更小的方块,他随手一掷,扔进车门上的储物格间里。

就这么一低头,他瞧见了宋皎皎遗落在车上的伞。

他弯腰拾起,天蓝色伞面,上面画一只白色雏菊。

沈今白看了看,把伞一叠,一并放进了格间里。

-

周五,又是排练课。

宋皎皎刚进更衣室,就已听见不少议论,说邹颀签了当下资源最好的天行娱乐公司。

女孩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出道后光鲜亮丽的活动,时而抱怨感慨,怎么被看中的就不是自己呢。

宋皎皎正坐在长凳上绑足尖鞋的鞋带,旁边一女生看见她,凑过来,“皎皎,你和邹颀一起搭舞,得把握机会啊。”

可她又需要把握什么机会呢?

宋皎皎弱化了她话里的意思,抬头笑说:“行,我一定替你多要点他的签名。”

那女生没料到她这么答:“也行啊,谢谢啦!”

出了更衣室,指导老师拿着签到簿走到中央,拍着手说:“都过来集合。”

排练室里的人陆续过去。

“今天通知下来了,咱们这个舞被市里领导选去上今年电视台的元旦晚会。”老师环视一圈,“都打起精神来好好练,别最后上面来验收的时候把你们给刷了,那到时候丢的可是学校的脸。”

“这场舞替补的人多,谁跳得不好,多得是人顶上来——包括两位主演。”老师看了眼宋皎皎和邹颀,她应该也知道了邹颀签约的事,拿着签到簿指了指,“你俩给我上点儿心,啊。”

训完话,众人散开,宋皎皎和邹颀一块走回把杆边。

“听说你签了天行娱乐?”她说,“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邹颀摆摆手:“运气好而已。”

“那你以后还有时间来训练么?”

“来啊,我不来谁和你一起跳?”他侧头冲她灿烂一笑。

宋皎皎也回一个笑,低头继续压腿。

“公司刚开始不会给我安排很多工作,现在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和你一起练舞。”邹颀见她沉默,摸摸后脑勺,“我们总不能真被其他人顶上来吧。”

-

进了十一月,天越来越冷。

系里排练紧张,因为常常加练,会所那边的兼职她也好几周没去了。

自那张名片也还回去后,宋皎皎早把沈今白抛在了脑后。

这日,排练中场休息。

她正和邹颀讨论一段动作的托举配合时,接到了会所那边人事经理的电话,问她日后还来不来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沈今白送她回学校被看见了,经理跟她说话的语气都客气三分的。

宋皎皎没把话说死,只说最近忙,腾不出时间。

经理笑呵呵地说没关系,顺便提醒她十月份的工资已经打过去了。

一通电话打完,宋皎皎心里百转千回。

她知道这是看沈今白的面子,不然若是从前大半个月不来,她早被经理指着鼻子涮了,哪能好声好气给你打电话?

随着手机进来银行进账短信,宋皎皎回神,点开看了眼余额。

最近排练紧凑,足尖鞋四五天坏一只,算是她日常生活里最大开销。

一旁正在喝水的邹颀见她皱眉,伸手在她面前打个响指,凑过来:“怎么愁成这样?”

宋皎皎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最近鞋换得太快了。”

“没办法,排练嘛。”

宋皎皎点头,蓦地,想起上次在朋友圈偶然刷到的,邹颀转发的一则广告。

她依稀记得是个什么传媒艺术博览会,顶着好几个唬人的名头,主办方和展商需要模特和舞蹈生去做礼仪小姐或者暖场走秀。

最主要的是,工资日结,花的时间也不多。

她问:“邹颀,我之前见你朋友圈发了个招人的广告,他们现在还缺人吗?”

邹颀反映过来她指的是博览会:“哦,那是我们公司主办的。好像不缺了吧?”

宋皎皎遗憾地“啊”一声:“好吧。”

“不过我去帮你问问,内部应该还有名额。”

“嗯,那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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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白几天前收到天行娱乐发来的邮件,邀请他出席今年的文化传媒艺术博览会。

邀请人的落款是天行副总,李周正。

可好巧不巧,那天和沈家家宴的日子撞了。

沈家一大家子人。老爷子今年八十有五,下面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除了小女儿早年和沈家断绝关系,大儿子沈鏖从商,二女儿沈筠从政,各自基业固若金汤。

而沈鏖下面,才是沈昊山和沈今白。

沈今白对天行娱乐没兴趣,他的事务所和李周正在业务上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那邮件看了眼,压着没回。

这日家宴,人到的还算齐全。

沈筠刚刚晋升不好高调,这次饭席也就安置在老爷子住的老宅里。

沈今白来得迟,他到别墅时饭菜早已上桌。

沈鏖不满:“怎么才来?”

他答:“路上耽搁了。”

沈老爷子挥手打住正欲发难的沈鏖,笑说:“年轻人忙自己的事,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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