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要下山!”

她爬到树屋的顶,伸手对着阳光探去,甲片盖了一层藕粉色、但乍一看和常人无异。

今日一早,后青就买来工具和色膏,为她打磨利爪忙活半日,她高兴的不得了~

“好,你当心下来。”

下山后,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摸到了门柱的木屑、摸到了面碗的滚烫、摸到了珠宝的凉滑、摸到了孩童稚嫩的小脸……

直到天黑、村里挂起了灯,召唤外出的人回家,他也拉着她回去了自己的家。

可是……利爪坚硬,打磨太慢、新生又快,她开始沮丧起来……他安慰她道没事,之后他都为她打磨涂色。

兄妹二人与申烁熟络起来,慢慢得知,申烁儿时一家人外出送货,遇到妖兽袭击,他重伤昏迷,双亲惨死,妹妹下落不明。

冬季日里,山林冷清。

贾宅设宴请了好些人,后青不让她喝酒,每次都紧紧看着她,她也只得浅尝辄止。

席间热闹,几位女眷朝她嬉笑“妹妹生的好看,为何不穿裙子、也不梳妆?”

她正卖力嚼着、便随口答道“我们是猎户,我不喜欢梳妆,长裙拖地太过碍事。”

女眷又问“那妹妹定去过许多地方,给姐姐们讲讲?”

这下难住了她,后青在一旁解围“外面乱世多险阻,唯有安度一生,去过哪里不重要。”

女眷们不再接话,却小声嘀咕着“原来没见过世面,你看那手,也定是没少干粗活。罢了罢了…”

桑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淡粉的色膏与甲片的厚重格格不入,越看越生气,也没食欲了,拿筷子杵弄吃食。

席一直热闹着,大家饮酒说笑,晚些众人散去,贾老伯留他俩叙话。

“你兄妹二人,不光长相不同,脾气秉性也不同……那几个妇人目光短浅,但有一点说对了...你俩,隐居山野,有些可惜,出去瞧瞧这世间的模样。”

申烁坐在一旁,看着许久不语的桑儿,问道“你可生气了?后面都不怎么吃了……”

桑儿的脸写着不悦……“我不在意他人的三言两语。只是她们说我的手...快烦死我了,恨不得砍了!”

老伯用手指敲敲桌子,道“永久之计,需得斩断指甲,敷石粉,才能不再生新”

桑儿眼前一亮,申烁解释道“战场常备石粉,撒在鲜活的皮肉,片刻烧灼为焦炭,这样可以止血。

“不可!”

后青一把拉过桑儿的手,打断他们的谈话“此法太过危险,我愿为妹妹日日打磨。”

申烁“你愿?那她愿吗?还有,这柔弱的色膏……她真心喜欢吗?”

老伯看差不多了,当即开口“老夫偶然得了一把短刃,削铁如泥,可借你一用。”

精美的盒子里躺着一把匕首,它周身乌黑弯曲,面有许多小孔,顺着光亮透出金色,剑柄是铜制镶嵌白银花边。

后青婉言谢绝,拉起她的手要走,可谁料……她抄起桌的匕首!一个箭步冲出屋外,转瞬爬了房顶。

他前伸手想拦,却连衣衫都没碰到。他吓坏了,要房寻她。这时,房檐传来清冷的声音……

“哥哥,我喜欢与你山间游荡,甚是逍遥自在………我也喜欢素衣常服,干净利索。可我……可我……不喜欢我的指甲!我甚是厌恶我的指甲!哥哥的妹妹,应该是,人的模样...”

他一时愣在原地,扪心自问,他愿为她遮风挡雨、赴汤蹈火,他的妹妹总是无忧无虑、纯真快乐,一盘点心就可以让她高兴一整日。可现在……他也不知怎么是好……

接下来的,利刃敲打瓦砾的声音,一阵叮嗙的清鸣。她跳了下来,衣袖和双手都是血渍,她慢慢走向他,他什么也没说,扔下匕首、拉着她就径直走出了宅院。

申烁取了断甲、放在桌,老伯捏起看了看,心里思虑良久……“他们出自甘方,那里有猴面枭,可她明明不是妖....呵呵,甚是有趣…有趣…“

回到山洞后,他拿出石粉,帮她灼烧断甲,她忍着疼一动不动,十指之痛直达他的心底....

她的伤一向恢复的很快,但因为缺少了坚硬的甲片,指尖的受力让她倍感疼痛,有时还得缠绕着布条。

后来她选的色膏是明亮的紫色,就好似熟透的桑葚果子。

冬去春来,春退夏至,日子舒心快活。

她也会学着村中妇人在发顶夹花,选她最喜欢的榕树花,用她的话说,其他小花都长在地给人踩,这花长在树让人仰头而望,其他的花只能与泥土为伴,这花与风雨为盟。

她因暑热穿的少,他佯装擦汗扭过头去,她顽皮的将脸凑去,轻轻吹气,说着哥哥我帮唤来了清风,他嘱咐她衣要遮体、提醒她注意礼数……

他包揽了所有事情,她一直无忧无虑,她说什么天空广阔,若是能飞多好,他笑她胡思乱想。

就这样,三年过去。

转眼,梁后青已经十九岁,成长为青壮年,他身姿挺拔、步履带风,他虽猎户出身,待人接物却温润谦和。

桑儿也长大了不少,因不知生辰年月,他估摸着应有十六岁了,正是青葱年华、容貌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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