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府中,欧阳辰在与户部尚书方仁哲在书房对弈,工部尚书王阳明弓着腰拘谨地站在一旁。
“殿下,您四个月前吩咐臣监工重建中州大坝的事宜,如今快要进入尾声了。按照您的吩咐,这次的工程下面绝对不存在敷衍,质量都是实打实的。但朝廷拨给工部的资金实在有限,臣如今已经捉襟见肘了,接下来的工程若是还用之前的材料,臣恐怕这大坝就建不起来了。”王阳明停顿了一下,看着欧阳辰的脸色斟酌着说道,“臣知道有一种材料,可以替代原来的材料,只是比原来的差了一些,但价格……”
欧阳辰执起一颗白棋子,不动声色地放到了棋盘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淡淡道,“王阳明,你可知,本王为什么要让父皇把你提为工部尚书?”
欧阳辰对面执黑棋的方哲仁,看着他走的这步不知所谓的棋,微微皱眉。
王阳明想了会儿,忐忑道,“这……臣不知。”
“去年中州水灾,淹了两岸沿江多少的村庄,我和四弟去赈灾,见到的是尸横遍野,死伤无数。你说,那号称可挡黄河决堤的大坝,怎么会抵挡不住一场规模并不大的水灾?这其中还不是有人故意偷工减料。这件事之后,我就把你提了上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王阳明思量,中州水灾被归结为流匪作乱导致上游大坝遭到破坏所致。但听殿下所言,是上任尚书私下贪财,做了豆腐渣工程,这才出的事。殿下既压下了这事,如今却又告知于他,这是要让他表态啊。
王阳明慌忙下跪,恳切道, “臣唯殿下马首是瞻。”
“既然在我手下做事,我就先给你句明白话。工部负责的工事大都与百姓生计息息相关,我绝不允许有人在这上面动手脚。若是因为你们的贪念,让百姓遭受迫害,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一颗白棋落下,棋盘上的黑棋死了一大半。
“臣明白,这次中州大坝的修建臣保证绝不会出现问题。可这资金确实是……”
朝廷认为大坝只是部分出现问题,因此拨下来的银子是让他们修缮,可欧阳辰却让他们重建。这两者做起来差太多了,朝廷拨下来的钱根本不够。
“手里还有多少,差多少?”
“只剩下六千两,差了……”王阳明颤抖的伸出左手,缓缓张开五个手指,“五万两。”
“今年若是不在雨季来临前把新的大坝修建好,洪水再次泛滥,两岸的百姓又要经历一次灭顶之灾了。本王知晓你的难处,也明白你是真心实意在做事,这次的银子本王会先给你垫上,你只需要认真做事就好。”
跪在地上的王阳明抬头仰视着一脸气定神闲,神色寡淡,言语间却对百姓处处维护的欧阳辰,只觉黎国的未来一片光明坦荡。
他郑重地抬手行礼,目光里满是敬畏之色,“臣,定当不辱使命。”
欧阳辰摆手让他退下。
王阳明走后,方仁哲哈哈大笑起来,“果真不愧是我方任哲的外孙,心系百姓,却又全无妇人之仁,这般王者之风,真乃我黎国之幸。切莫去学那大皇子,段家狼子野心,他还一心与段家和宸贵妃联合以谋求天下,且不说这天下他能否拿了去,就是拿了去也恐怕是给他人做嫁衣。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的登上皇位,成为一位像当今陛下一样的明君。”
密密麻麻的棋盘上,欧阳辰又落下一子,缓缓道,“外祖父所言极是。只是这盘棋,我又赢了。”
方哲仁拍了一下脑袋,抚须叹道,“只怪我刚才大意了,来,再来一盘,我就不信我会一直输!”
残局还没有收拾妥当,管家进来禀报,说是大将军的贴身丫鬟莲见求见。
一旁的方哲仁疑惑道,“辰儿与林烨相识?”
想起林烨那天说的话,欧阳辰神色微滞,转眼间又是一副淡然轻笑的模样,“有幸与大将军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外公还请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辰王府大厅,欧阳辰一袭白衫负手而立,温文尔雅,气度非凡。
“不知烨儿让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还请殿下称呼大将军的全名。今日莲见前来是要告知殿下,大将军已奉陛下之命,将三公主从冥山寺接回,如今三公主在大将军府养病,若是殿下想要见三公主,三日之后,大将军在府中设宴等待殿下。”
“姝儿回来了?没有回宫,却被烨儿接到了她府上?”
“三公主在大将军府养病是陛下的旨意,若是殿下有何不满,还请找陛下禀报。莲见只想知道,殿下三日后是否要到大将军府看望三公主?”
“去,当然要去。”
“如此,莲见告辞。”
走时莲见很客气的向欧阳辰行了礼。莲见不知林烨和欧阳辰以往发生了什么,但看林烨的态度也能明白,她并不想和欧阳辰有所纠缠。主子的态度决定她对待一个人的态度。
欧阳辰的贴身侍卫文仲站出来,言道,“殿下,公主回帝都的事要不要派人通知仪妃娘娘?”
欧阳辰摇了摇头,“你们去通报,依着母妃的性子,怕是今晚就要到大将军府领人了。还是等明日我去给母妃请安时亲自告诉她更为妥当。走吧,外祖父还在书房里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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