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曹泽正在吃午饭,电话响了,龚新亮打来的。

“喂?”

“曹导,过年回家了吗?”龚新亮声音腻得厉害。

“没。”

“正好,我也没回,要不要出来一块儿聚聚?”

“不了,今天没空,以后有合适的本子,我会给你留意的。”

说完,曹泽挂掉电话。

这已经不是龚新亮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曹泽一开始还会委婉拒绝,到后来干脆连多说两句的心劲儿都没了。

纠结了好几天,曹泽还是没有回家。

一来怕露馅,二来,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应付起来着实麻烦,还不如留在BJ来的清闲。

宁皓的《不速来客》年后开机,曹泽正好趁这个机会进组学学他是怎么当导演的。

吃完午饭,曹泽拿起前两天买的对联,贴到门口,想了想,又去买了一袋速冻饺子。

从超市回来,他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全国各地不同的过年景象。

阳光不错,晒得曹泽暖洋洋的,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窗外已遮了一层暮色。

打开灯,朝窗外看了看,老旧的小区在各家各户的烟火气中,竟显别样温馨。

但曹泽却倍感寂寞,正如那天边弯弯的一牙月亮。

这种寂寞不是别人一家团圆,独他孑身一人。

而是,哪怕他身边人头攒动,他依旧清晰地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是近十年的时光。

洗了把脸,曹泽进厨房煮好饺子,倒了碟醋,一起端到茶几上。

离春晚开始还有十几分钟时间,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这个世界家里的电话。

“喂,小泽啊!”接电话的是他的母亲,语气很激动,“吃饺子了么?”

“正吃着呢。”曹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我们也刚下上饺子,你爸正在外面点鞭炮呢,等放完了,就吃饭了。你也买两挂鞭放放,热闹热闹。”

“这边儿不让放炮,污染空气。”也许是血肉相连,曹泽渐渐放松,“我今年不是拍了部电影嘛,你们看了吗?”

“看了,看了,老早就看了。你爸说拍得不错,我没看懂,一会儿说这个人死了,一会儿又是那个人死了,看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哪个人死了。呸!过年呢,可不敢说死不死的!”

电话里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打断了二人对话。

曹泽母亲文化程度不高,小学毕业,开了个小卖部。他父亲比母亲大八岁,师范毕业,做了一辈子乡村教师。

就是那种一个学校只有一个老师的教师,教了哥哥教弟弟,教了父亲教儿子。

鞭炮声渐息,曹泽母亲才继续说话:“你在BJ过得咋样啊?还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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