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要接连承受两次那种痛苦,他宁愿现在就放弃这一切。

但出乎意料的是,疼痛并没有出现,甚至在向少阳抱住他的一瞬间,信息素在极近距离的接触之下,身体上的剧痛反而有了快速减缓的势头。

沈瑶川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意识与身体渐渐归于原位,他看着已经在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向少阳,罕见地主动安慰他了一句:“不用担心,我的身体问题,老毛病了。”

这话说单独说出来是很可疑的,但配上他过于病态苍白的肤色,就有了几分说服力。

从外表来看,沈瑶川确实要比一般的Alpha要单薄了许多,脸色也十分的不健康。

向少阳包扎的手法非常细致,纱布缠得薄又平整,既不影响动作也不会压迫伤口。他问:“终端以前也有过求助吗?”

“没有。”沈瑶川说。

他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痛苦,但今天是第一次终端发出了求助。

“你是专业的,”向少阳隔着纸巾将地上的碎玻璃收拾起来,“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跟今天接触的变异者有没有关系,跟地上城的空气辐射有没有关系?”

他认真地看向沈瑶川,或许是怕对方敷衍了事,还特别加了一句:“接下来我需要你加入现场调查小组,跟我们一起前往A区市政大楼进行毒株检测,我必须掌握你的安全情况,不许说谎。”

沈瑶川只是说:“不会影响工作的。”

他非常聪明,几乎是立刻就把自己摘了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与向少阳是工作关系,只要不影响工作,这位白天还对自己挑刺的Alpha应该也不会有其他多余的关心。

但他确实忽略了向少阳的医者仁心。

“我不是在说工作,我是在问你,”向少阳竟然不依不饶地逼问了一句:“我会对你的安全负责,不要对我隐瞒。”

沈瑶川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算是给出了一个不那么敷衍的回应:“不会是你担心的情况的。”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清楚具体原因,毕竟他是生物学方向的博士,并不是非常精于医学知识。

但不会影响工作是真的。

久病成医,沈瑶川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有把握的。

或者说他对自己的高度理智更加有把握,即使身体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如果情况危机,他也能保证自己不会拖别人的后腿。

再严重也不过痛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向少阳今晚似乎是打算做个保姆,他收拾了地面,还烧了壶水,重新找了个杯子晾温了递给沈瑶川。

顺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谢谢。”沈瑶川接过温水喝了几口,直到这会儿才尝试着支撑着沙发从地面站起来,随即又倒进沙发里。

好歹是不再坐在地上了。

“你还在发烧,”向少阳通过云端系统读取了他的体温,“家里有药吗?没有我去买。”

沈瑶川却像个提上裤子就毫无感情的渣男:“吃过了,你什么时候走?”

言语间就是赶客的意思。

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感到十分的无奈。

疼是好了,但对向少阳却起了反应,他甚至觉得腹腔已经快要不止是发热和发紧这种简单的反应了。

只希望对方能早点离开。

但向少阳却说:“云端救助功能志愿者协议第五条,志愿者需保证至少24小时内的观察并上传观察报告,方可离开。我今晚住在这。”

沈瑶川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他才又翻出一个借口:“我不会投诉你的。”

向少阳:“我对人的生命负责。”

沈瑶川又想了一个:“我家就一个卧室,我们不适合同住。”

向少阳:“我睡沙发。”

沈瑶川没能再找出第三个理由,在他的理智认知中,理由太多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于是他改口:“旁边的柜子里有被褥,我很累,先睡了,谢谢你。”

充分演绎了礼貌和生疏。

然后径直进了卧室,甚至从里面锁上了门。

隔绝了向少阳的信息素,他才终于真正的放松,在床上平躺下来。

沈瑶川确实累了,因为长年信息素排斥与自身受影响不稳定的缘故,他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况比一般人都要差。

即使是早八晚五的工作,对他来说也十分疲惫,遑论这一天经历了许多。

他躺下来,几乎是立刻就要昏沉的睡去了。

恍惚间感到意识沉入一片泥泞之中。

又将是一夜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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