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大半夜,一场瓢泼大雨终于姗姗来迟。

裴恭和内卫的冲突终结在一片混乱之中。

缠斗在一起的众人后知后觉,半晌才发觉异常:“三爷,客栈里的那几个人好像不见了。”

“人全都没在里头。”

裴恭见状,也再无心恋战。

他们借着大雨嘈杂,很快遁入夜色,彻底甩开了内卫的视线。

夜色渐深,电闪雷鸣具作,雨更是越下越大。

梁国公府院中,矮子松被雨滴砸得枝丫乱颤,如同起舞。

宣府卫丢了军贼,裴恭又见罪了内卫。

糟心事跟着坏天气,谁也不客气,径直朝裴恭侵袭而来。

雨声淅沥嘈杂,隔绝了这一夜里的大多声响,却仍挡不住梁国公府书房中连绵不绝的责骂声。

“裴俭让,你连内卫也敢打?你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梁国公世子裴宣疾言令色。

他年纪不过三十五,身姿挺拔,板正英挺,一看便是行伍中行走惯的人。

而俊朗仪容和一副不苟言笑之相,让他说出的话更是自带三分威严,连一贯不正经的裴恭在这位大哥面前也只能乖乖顺服。

裴宣训斥着幼弟:“那可是十三司的内卫,天子近臣,比锦衣卫更得陛下的器重。”

“你啊你,你让我说你些什么好?”

而裴恭虽立于案前,眼中却透着三五分漫不经心。

“你给我站直了。”裴宣一巴掌落在面前的案上,“听见没有,小兔崽子。”

裴恭被那一声落在桌上的响动惊出个激灵。但他面上的神情毫无变化,只是眼中聚了焦,慢慢挪到大哥裴宣怒气冲冲的脸上。

“远的不说,咱们梁国公府在内卫手上吃的亏你会不知道?”裴宣语气重下三分,转而又道,“只怪我和爹这么多年太过纵着你,纵得无法无天。”

“你不要瞧着内卫最大不过区区五品,栽在他们手里的堂上官,岂是屈指可数?”

“你当真以为内卫今日是拿你没辙,才让你带着人跑了?”

裴宣越说越气,一度怒不可遏,恨不能立马拿起教儿训书用的戒尺,亲自给犟驴似的幼弟裴恭来一顿板子伺候。

奈何他情急之下起身,尚未立稳,大幅度的动作不免又扯动到带着陈年旧伤的右腿。

只听得圈椅砰然倒下,裴宣顿时失衡,难以避免地朝前倾斜过去。

裴恭眼中漾过一抹担忧,连忙上前几步,眼疾手快扶住兄长,彻底打断这场差些让裴宣摔倒的危机。

裴宣借了力,很快调整好重心站稳下来。

裴恭见大哥落稳身子,才慢慢松手面无表情地沉声道:“大哥,你要当心些身子,若是再摔了,爹和大嫂要心疼好些日子的。”

裴宣余怒未消地看向裴恭,拖着跛腿扣住桌角借力站稳:“裴恭,不要借这些事在我面前卖乖。你以为扶我一把,就能让我消气?”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

裴恭不言,但见得大哥如此状况,他脸上方才还浓的倨傲之色,终究还是实打实地敛起一大半。

他当然知晓兄长为何会如此生气。

朝中人人愤恨内卫,却又无人不惧怕内卫的势力。

以令主为首的内卫皆属十三司,是大鸣朝最为神秘的存在。

十三司令主下辖十二位协领,满共率千余人,由当今圣上直接统御,除过直接上封,鲜少会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故而这些内卫无所不在,专办刺探朝臣,暗杀政敌的秘旨,权无所限,行无禁境。

且不同于锦衣卫的专职司狱之属,内卫的身份则更为隐秘。他们从不露真容,平日隐匿在朝堂世间,宫廷民巷,只要是皇权所辖,就会有内卫的身影。

朝臣们往往只知其人,未见其面,故而对内卫更是难以防备琢磨。

窗外的雨不停地打着窗框。

书房中的气氛一时无比胶着。

裴恭顿了顿,终于还是慢吞吞朝裴宣张了口。

他的语气淡淡,一时间好像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字字句句却又无比激愤:“是他们撕路引文书在先,我是忍无可忍才出的手。”

“爹和大哥先前保疆卫国,忠心耿耿,立得是实打实的赫赫战功。”可内卫里那帮连脸也不敢露的鼠辈,除过干那些背地里算计人的阴险勾当,却什么也不会做,“他们算些什么东西?”

裴恭眸子里漾着显而易见的鄙夷。

“无功于社稷倒也罢,坑害如同我们一般忠君体国,尽忠尽责的朝臣,岂非是牲畜不如?”

“他们这般横行霸道,独断专行,就当真是圣上的意思?”

“你……”裴宣被这席话说得语塞,一时间竟无可反驳。

内卫权值特殊,行事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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