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宽阔的马车停在忠勇伯府外,推开隔窗,如雾般轻柔的秋风小意打着面。

程暻只是遥遥见了下春桥的面,就被人家拒之门外。

说出去怪没面子的事情,程暻却再三回味着那从屋中送出来的暗香,还有那倚在窗边的姝色。

果真是活色生香,眉眼虽然冷淡,却自有纯真的风情,比他见过的所有艳姬都要勾人。

他上了马车,手指轻敲案几,不多时,程暻带过来的护卫便回禀道:“世子爷,属下查了伯府那日的出行名册,桥姑娘是出去过,上面说她要去千佛寺上香。”

程暻的手一顿,千佛寺?那确实回京城要经过京郊。

他又半阖眼睛,声音轻缓:“那她那日跟去的丫鬟怎么说?”

“属下无能,那日跟着桥姑娘出去的丫鬟这几月都被寻了各种由头发卖了,属下实在......”那护卫低声道。

“蠢货,那就去查还留在她身边的丫鬟,”程暻倏然睁开眼,护卫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程暻扇了一巴掌,他冷冰冰道,“我就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那巴掌打得十分响亮,护卫被打得偏了身子,他扶着自己迅速红肿了一片的脸,重新弓下身子说道:“是,世子爷。”

马夫驱车离开,车窗的纱帘被风吹动,露出程暻的侧脸,眸色若有所思,意味深长。

程暻有预感,他很快就要查到那日救他的女子到底是谁了。

......

病去如抽丝,春桥这一病,便断断续续地病了将近半个月。

每天都要喝比莲心还要苦的苦药,春桥每次喝都要拿蜜饯压着,就这,每次还只能灌下去半碗。

春桥病好后穿着衣裳,她坐在小几上,看花戎在那边踢毽子,又时不时地往廊檐下看一眼。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廊檐下早早凝了霜,到现在还未化。

盛春婉来找春桥去看西苑新开的红梅,说那的红梅今年开得早,簇簇拥拥的,十分好看。

花戎和盛春婉的丫鬟们便拿着小杌子,剪子和手炉这些东西,跟着两个人去看梅花。

盛春婉边走边说:“春桥,你以后想嫁给什么人啊?”

春桥过了年就十六岁了,要不是出了盛春容的事,如今亲事应该早就订下来了。

春桥微垂眉眼,俏生生的一张脸,绵热的细汗在她秀丽的脸上浮现一层细腻的光华,此时乍然被提到自己不敢深想的事情,她略微低头,显得有些落寞,小声道:“我不想嫁人。”

她就想一直待在祖母身边。

“谁想嫁人啊?我也不想,”盛春婉转了转眼珠子,想到嫁人了就不能整日跑出去吃和玩,也是颇为赞同,但她又同情地看了春桥一眼,把她从母亲那里听到的事情转眼就告诉了春桥,“可我听说祖母要帮你相看人家,最近相中了一个周举人,不日他就要来我们府上读书了,听母亲说,等他考中进士就可以直接上门来提亲。”

“你要不要去见见他啊,他好像今日就会登门拜访祖母,”盛春婉随口说道。

春桥不知怎么地,想到自己前段日子做的那个没头没尾的梦,她的那身衣裙和明媒正娶的正室不同,是暗红色的嫁衣,而且一路冷冷清清,半点喜气也没有,对方看起来还不太喜欢她。

她一想到这里,就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不行,她绝对不要嫁人。

“春桥,你看看这红梅,开得多少好看啊,”盛春婉踩在小杌子上剪了梅枝想给她看,转头后神色变得困惑,“哎,人呢?”

春桥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心事重重地抱着梅枝回了自己的院子,梅花红艳艳的,小小地挤在一起,她漫不经心地这边剪一朵,那边剪一朵,很快花枝便被剪得七零八落。

“姑娘,”花戎整理好东西,转头看到春桥这样糟蹋她剪来的花枝,就有些心疼道,“你要是想去看看那举人,我们就悄悄去嘛,不要和花枝过不去,我精心挑了好久的呢。”

春桥把剪子一搁,又有些跟自己生起闷气来,她气道:“花戎,你去把那个举人请过来。”

她才不要嫁劳什子举人或者进士,她又不喜欢人家。

......

周加藤见了忠勇伯府的老太太和当家夫人,心中却是忐忑,他家中是经商的,好不容易这一代出了个他能读书的。

结果他正在自己在京城的小院里看着书呢,就被伯府的人请到这来了,也不知道那桥姑娘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心底大抵是不愿的,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女子,他还是希望能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女子在一起。

周加藤也同父母提过将这门亲事婉拒掉,但家中长辈的态度模棱两可,似乎是看上了人家的品貌,又嫌弃人家的出身,一时之间争执不下。

不管父母怎么想法,他是坚决反对这门亲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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