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居的桂花这几日也开了,春桥在屋子里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她忍不住穿过院子,在角落里掂着脚看那株桂树。
少女脊背纤细单薄,侧脸如皎月般澄澈,阳光热烈,皮肤在日光下比雪还要细腻几分,一阵风吹过,裸.露在外的细瘦脖颈处就染上宜人的暖香。
春桥觉得桂花泛着的香气又甜又软,便让人在树下置了张藤椅,靠在上面晒太阳,混着桂花香的光影落在人身上,只让人昏昏欲睡。
春桥便将素净的小脸埋进身上的小毯中,沉沉睡了过去。
那原本应该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夜风轻柔而平和。
盛秋潮脸色苍白,尚且稚嫩的脸颊颤动着,一颗颗晶莹的泪便啪嗒啪嗒混着血流下来。
他坐在满地的血水中,外面是兵械打杀的声音,高举的火把幻化成窗外跳动的明亮,宛如疯犬将这座府邸搜闻个遍。
“这里没有,去后山!”
垂着头的下人交换眼神窃窃私语,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就能看到一双穿着苏绣蜀锦的脚,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躺在那。
那是具作为盛秋潮死去的尸体。
抱着盛秋潮的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决然的冷厉,用力将盛秋潮推入一个暗卫的怀里。
“快走,别回头!”
“找到了,人在这里!”
黑暗被火光驱散,一行眼冒绿光的黑影闯进穴府,朝里面的人张开獠牙。
随后,便是天崩地裂般的炸响,火光连绵燎原,彻夜照亮苍乌密林。
暗卫背着小小的盛秋潮走远,他往后看,那些舔舐人命的火球凝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在视角里。
盛秋潮在离开那前,用家乡的土堆了个墓碑,力道极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角刮过粗糙的土砾,都磕破了皮。
明明正是人生中最青春明媚的时节,他那双绰绰的眸子中却酝酿着一丝压抑的疯狂:“爹娘,孩儿一定为你们报仇。”
那是最冷酷的暴戾,在风平浪静的面具下,仍然抖落出一些毛骨悚然的酷虐。
春桥眼睫不安地颤动,嘤咛几声才从噩梦中挣脱。
“姑娘......姑娘......”
春桥醒过来,就看见花戎坐在她身边,正一脸关切。
“姑娘怎么又做噩梦了?”花戎见春桥终于醒了,长松了一口气,她去拧干巾帕,替春桥细细擦去脸上的冷汗。
“花戎,祖母在哪里?”春桥想到梦中发生的一切,便隐隐不安。
梦中那个人分明是盛秋潮尚且青涩的少时模样,但却和她知道的一切都对不上。
盛秋潮明明就是伯府落没的远亲,虽然也是年纪轻轻没了家人,但双亲是得病亡故的啊,身世哪里有梦中那般曲折动魄。
她至今回想起那个梦,鼻尖的血雨腥风都好似萦绕不散,弄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花戎见春桥一脸错愕惊慌,楚楚动人的乌眸中噙着朦朦胧胧的水意,被日头染出绯红的白细脖颈,微微后仰出一个脆弱的弧度。
春桥很少露出如此焦躁不安的模样,花戎连忙答道:“老夫人在松风院呢。”
春桥便带着花戎急急跑去找祖母,她一定要弄清一些事情。
春桥抱着盛老太太的胳膊,十分依赖地把头搁在她的膝盖上:“祖母,贺良尘是谁啊?”
她记得清清楚楚,盛秋潮叩拜的墓碑上就写着这个人的名字。
盛老太太笑着将春桥额角散落的碎发揩到耳后,一脸慈祥:“桥桥怎么今日有心情问这些?”
“告诉我嘛,祖母......”春桥又殷勤地给盛老太太捏起腿来。
盛老太太享受着“孙女”的贴心服务,眯了眯眼睛,眼神像是落回很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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