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消沉后,空气仿佛都钻着昏黑砭骨的凉意。
忠勇伯府闹了这么一天,此时府门紧闭,死气沉沉。
长公主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很快,马车停下了。
“长公主,”周枞慕轻柔地推了推长公主枕在他膝上的脑袋,“伯府到了。”
周枞慕是梨园里的戏子,他们戏班子到长公主府上唱戏,他在台上咿咿呀呀甩着水袖。
回眸那瞬间,就看到长公主眼中的惊艳,果然下台后他便被长公主一眼挑中,留在了府中。
人人都说他一条贱命,长公主不久就会把他抛诸脑后,可长公主已经连续专宠了他两月余,他这心里也是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长公主这样的贵人可不好遇到,他得把握住机会,趁长公主还未对他感到厌倦,好好笼络住她的心。
毕竟长公主一高兴,那金银珠宝就跟赏着玩似的。
长公主睡得并不沉,周枞慕轻轻一推,她便醒了。
马夫递了长公主府的拜帖进伯府,没过多久,盛怀宁便匆匆提着灯走出来。
盛怀宁年轻时是很清俊温和的长相,看着就让人舒舒服服的,年岁再大些就多添几分儒雅。
他本来露着和煦的笑意,却在周枞慕下车后脸色变得淡淡。
周枞慕没理会驸马爷难看的脸色,长公主在这,盛怀宁算哪根葱?他只要尽心取悦长公主便好了。
他下了马车,又伸出手殷勤地去扶长公主。
长公主的纤手搭在男子宽大的手掌上,还极具挑逗意味地摩挲几下。
“咳,咳,咳,”盛怀宁剧烈咳嗽几声。
长公主这才注意到一直默默站在伯府门口的驸马。
“盛怀宁,你说容儿出事了,我这才回来,”她毫无被当场抓包的自觉,只是面色变得冷淡,“那丫头又在哪?”
心爱的人肯跟自己说话,盛怀宁脸色有所缓和:“还在院子里关着。”
“你跟我来,”长公主点点头,又转头对周枞慕嘱咐道。
盛怀宁忍了又忍,还是道:“伯府内院不允许外男出入。”
“驸马爷有所不知,我不是什么外男,我只是侍候长公主的奴才,”周枞慕略微挑了挑有些狭长的眼尾,他嚷嚷道,“总不能让长公主没人伺候吧。”
周枞慕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长公主身边呢,万一什么时候他不在,长公主就被人勾走了怎么办?
虽然这个驸马爷老了点,比不上他年轻水嫩,但身份姿色摆在那呢,周枞慕还是有点危机感的。
周枞慕其实长得不差,只是因为从小在市井长大,眉目间看着少不了圆滑精明。
那眼珠子乌溜溜一转,就让人觉得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盛怀宁被他叫得头疼,又看向长公主,软了神色:“明妳......”
长公主看了一眼周枞慕,她心里嗤笑,一个床上的小玩意儿,就是难登大雅......
可周枞慕除了人势利些,其他方面还算合她的心意。
长公主也就纵着他在眼前晃来晃去,看他卖弄小聪明讨好自己,权当消遣度日。
“我习惯了周枞慕伺候,”长公主昂起下巴,骄矜道,“跟着吧。”
周枞慕扶着长公主路过盛怀宁身边时,还颇为挑衅地睨了他一眼。
在他身后,盛怀宁脸色骤然森冷了起来。
......
春桥今日难过了一场,到了傍晚,头就隐隐疼起来。
不是剧痛,就好像蚂蚁爬过心口,丝丝缕缕得磨着肉。
“姑娘,别太烦心,”澜娘为她端来一杯热茶,又给她轻柔按着头,还劝道,“过几日伯爷气消了,老太太就会解了您的禁令。”
“不是的,”春桥蹙着眉,脸色还是不太舒服,她轻轻开口,“我是觉得这伯府已经容不下我了。”
不仅是伯府,整个上京玉楼金阙,琼枝瑶树,可却没有她的半点容身之处。
四海之大,无处为乡。
“姑娘别这么说,”澜娘缓缓用着力,“伯府还有很多人喜欢您,我们都不想要您走,老太太还要看着您出嫁,抱小孙儿呢。”
在澜娘极有技巧的手法下,那阵疼痛也缓缓舒缓了,春桥闭了闭眼,只是闷声道:“是我不好,又让祖母操心了。”
“长公主......”
春桥睁开眼。
长公主笑意盈盈地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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