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余晖只是默默看着电视节目,开始学习正常人的文字。
根据电视里的读音和字幕,余晖把一个个文字刻印在脑海里。
短短一天时间,他就掌握了几百个常用字,并且理解了那本属于“妈妈”的日记的第一页的内容,那是他昨晚强行记在脑子里的。
日记的内容是:
“在这里醒来的第一天,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这里没有白天,天空是一成不变的深紫色,瑰丽而梦幻,却没有星星,红蓝相间的月亮很漂亮。但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和家人们住在一座出不去的大房子里,但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们是家人呢?”
“我记得我是妈妈,我叫余为卿,我是木偶,我是木偶……我是木偶吗?可是我好丑,好违和,但又似乎理所当然。”
“在互相接触之后,我才发现这是多么病态的一家四口啊。不,还有一个成员,我的另一个儿子?他住在不一样的世界里,我只能在他睡着时,通过他的身体接触那个世界。”
“那里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渴望又厌恶。好奇怪。”
“不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了,还是跳舞吧。”
“我喜欢跳舞,没错,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日记到了这里就结束了,但也让余晖知道了很多信息。
“日记的具体时间无法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当时都有理智,甚至能写日记。”
余晖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看着窗外缓缓黯淡的阳光,心想道:“他们能够在我睡着时用我的身体接触现实世界,这就是我梦游的原因了。”
“应该是他们的失控让我的梦游症越来越严重,但他们是怎么失去理智的呢?”余晖回忆着自己第一次梦游失控的时间,“是在孤儿院的时候?不,或许更早,或是更晚。梦游时的我没有任何记忆,真不方便。”
余晖无意识地晃着脚,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记得,在他的第二任养父母意外去世以后,他又被送回了孤儿院。不久之后老院长因病离世,自己就被新任院长送来了红森,理由是梦游症加重,试图自杀,以及威胁到了其他孩子的安全。
但对于自己在梦游时造成的影响,余晖一概不知。
“或许我应该试着找找病院的监控录像,看看我刚来时是怎么犯病的。”余晖踢着脚想道,“也不知道以前的录像有没有保存到现在。”
其实余晖有点怀疑,他一直在吃的药可能是“家人们”失控的诱因。今天白医生可是说过,这种名为“安宁舒”的药有可能会加重他的病情。
“不过,在家人们拥有理智的时候,我的梦游症是怎样的表现呢?”余晖一手托腮,微微瘪着嘴,“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很像我的不同人格啊……”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不知道“心脏”的存在。”
余晖目光发散地想着,从梦魇的事逐渐放飞自我。
“话说,跳舞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余晖微微皱眉,站起身来,试着像芭蕾舞舞者一样踮起脚尖……
片刻后,他通过切身的实践检验出了真理,并且把跳舞这件事拉进了黑名单。
姜护士过来叫余晖上床睡觉了,她用约束带把余晖捆得严严实实,用心地翻遍了病房的每个角落,最后疑神疑鬼地把约束带拽了又拽,确认过好几次之后,这才离开了病房。
余晖全程淡定围观,毫无歉意。
等到护士走后,病房里陷入了黑暗,但各种声音没有停歇。
隔壁病房的女人在嘤嘤哭泣,哭声中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咕哝;对面的疯子在神经质地用脑袋撞着墙壁,口中嘀咕着不重样的脏话;斜对门的男人敲着铁栅栏,唱起了“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余晖静静听着,眼睛扫视着自己身旁,那个把他拖入梦魇的黑影似乎不见了。
他渐渐困了,意识再度沉入黑暗,像是落入了永恒的深海。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身处那个黑色的圆形房间里了。周围的白色蜡烛静静燃烧着,却没有流下一丁点蜡泪,它们依旧崭新。
在烛火微微摇曳的光辉中,余晖切实地看到了那个瘦瘦高高的黑影!
它像是壁画一样嵌在墙壁上,像是人在阳光下的影子。黑影边缘像是水波一样流动起伏着,让它看上去有些模糊,但又似乎因此而拥有了厚度。
在余晖的感觉中,它比在现实世界时更加真实,存在感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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