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玎玲”一声,店门口的风铃将虞超拉进一个温暖的空间。
“欢迎光临未名书店!”坐在桌后的女人开口讲话,声音隔着几米之遥飘过来,“外面很冷,来这边烤烤小太阳吧!”
店面不大,三面墙边陈列着书架和各类书籍。
书架上方的天花板安装了暖色调的射灯,店铺正中是一盏造型独特宛如藤蔓植物的落地灯,色调柔和。店内温度不算很高,但灯光和木纹墙纸的搭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暖意。
端坐于桌后的女人眉目清丽,浅笑嫣然。
她长了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翘,眼神澄净,宛若一汪湖水,动静皆美。
淡淡书香和面善的店长稳住了虞超的心神。她疾步上前,坐到女人对面,小声问:“姐姐,我有急事,能借我纸和笔吗?”
女人把一个崭新的记事本推到虞超面前,递给她一支中性笔。
虞超正要写下自己当前的处境,恳求店长帮忙,忽然,风铃声再一次响起。那人跟了进来!她并不意外,但是这间书店只有十几平米,写字求助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察觉到了虞超的紧张。
她起身离开椅子,影响伫立在店内口的男人。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您?”
那个男人闷然不语,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虞超的后背。
“您先看看,需要找书或者热饮您跟我说就行。”女人坐回虞超对面,左手轻轻搭上虞超放在桌面几乎冻僵的手,“今天加班了吧?手机没电了是不是?我就说怎么给你打电话关机,发信息不回,我这个担心啊,你再不回家我都要去派出所报警了!”
“姐……”感谢的话梗在虞超的喉咙里,半晌她才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话音未落,又是“玎玲”一声。
这次走进书店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戴一顶很有年代感的雷锋帽,深蓝色围巾围得很高,挡住了大半张脸,无框眼镜片上布满雾气。帽子毫无时尚感,而他身上的浅灰色羊毛大衣剪裁极其合身,面料也很考究。全身上下惟一不和谐的地方是,他的西裤和皮鞋溅满泥点,像是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不小心踩进无数个泥坑才艰难地抵达目的地。
“圆圆,你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有我妹妹那一份吗?”女人起身,笑着望向穿羊毛大衣的男人,“我跟你说过,她难得休息,十天半个月的我们也见不着一面,相处的时间太宝贵了。不如把你买的夜宵带上,然后找家24小时营业的火锅店,咱们痛痛快快吃一顿?”
男人接话接得毫无破绽:“行啊!我这就订位子。”
女人点点头:“我妹妹只吃铜锅涮肉,你没忘了吧?”
男人摘下围巾,随手搁在进门处的吧台上:“怎么可能忘?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们的喜好我背得滚瓜烂熟,一辈子都忘不了!”
女人站在虞超身后,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脸却朝着男人的方向,笑着说:“吹牛吧你!”
“看看,小瞧我了不是?”男人走到跟踪狂身边,手肘触碰一下对方的胳膊,“您是局外人,您评评理,我要是连老婆娘家人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应该原地挖个坑跳进去?”
跟踪狂仍然闷头不说话。他目光阴沉,扫过穿羊毛大衣男人的脸,又盯紧了把虞超牢牢护在身后的女人。
沉默了三秒,跟踪狂转身拉开店门,头也不回地走远。
“沈知言,今天我得好好谢你,来的真是时候。”女人拍拍虞超肩膀,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不用怕,没事了。今晚你就待在我这里,天亮了再想别的办法。”
虞超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夺眶而出,一颗颗砸在杯子里的水面上。
“沈知言,挂打烊牌,把卷帘门放下来,今晚我不通宵营业了。”
女人的话,在男人听来是必须执行的命令。他动作麻利,不到一分钟悉数搞定。检查完书店另一个出口的门锁,女人回到虞超身边,拿来一块浸过热水的毛巾,让虞超擦脸。
“谢谢姐姐。”
“别跟我客气啊——”女人把小太阳转个方向,一低头瞧见虞超的毛绒靴,忙抬头说,“沈知言,去后面储藏室找一双新袜子和新拖鞋!”
“收到!”
虞超换上毛线袜和保暖拖鞋,冻僵的脚恢复知觉,身上也一点点暖和了。她感激地拉住女人的手:“姐姐,谢谢你。”然后她面朝男人道谢:“还有你,大哥,谢谢!”
男人眼镜片上的雾气早已消失,双眼皮很深的大眼睛清晰可见。他笑着摆摆手,说:“不谢。你叫圆圆‘姐姐’,就不能叫我‘大哥’了。”
虞超怔了半秒:“你们是夫妻?”
“对啊,所以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夫’。”男人揽过女人的肩,“我说的对吧,老婆?”
“拿开你的手!”女人丝毫不给男人面子,一抬手,就把男人搭她肩膀的那只手往反方向掰,“沈知言,你要不要脸?离婚证都领了还天天缠着我?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跟刚才那个跟踪妹妹的变态有什么区别?”
男人毫不介意,任由女人把他的手指掰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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