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个美美的午觉,姜远山哥几个例行到堂屋问候老娘。
看沈荷精神饱满,脸庞红润,不用说也晓得老娘休息的挺好。
天上挂了个大太阳,村里的雪都化的差不多了。
姜远山拎着铁喇叭又到村里安排工作去了。
前头公社领导来村里,除了抓了沈柳这个典型之外,还在几个公社开了几个小会,下达了上头的指令,比如冬季关于公社群众的民生问题啦,还有如何督促广大革命群众共建和谐公社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上头要往大溪村下放一批知青。
姜远山作为生产队的大队长跟村里的老书记,还有一帮村干部们,要赶紧商定好,下放的知青吃住在哪里的问题。
姜远山就挺头疼。
别看大溪村生产队人户多,可是住的地方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这村里的人家,生娃多的一家七八个娃,生娃少的也要两三个娃,加上家里的老人妯娌小姑子小叔啥的,家家户户住房都紧张,谁愿意去把自家的房子腾出来给知青住?
要是建房子吧,村里就得抽出壮劳力来,又是上山找木头,又要去河滩上挖石头的,这村里人不能白干活儿,大队上还要自个儿掏腰包给干活的记工分。
更别说城里来的知青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娃子,不会干活不说,还个个的毛病事儿不少。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大溪山生产队的干部们是真不乐意接。
不接也不行。
前头朱书记可是慷慨激昂开了动员大会的,“在不久的将来,将有一批热血沸腾的知识青年要到我们这里来,他们怀揣着知识和梦想,..........我们作为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一份子,务必要让我们的知识青年们感受到温暖如春,亲人般的温暖........”
得了,亲人般的温暖......
村里的老书记吧嗒吧嗒抽了会烟袋子,村干部们在烟雾缭绕中达成了共识,坚决支持党和祖国的一切安排,村里没有房子,就动员大家,给即将到来的知青建房子!
事情安排下了,建知青点的地址就好选了。
村里多的是无人的宅基地,最后姜远山在村里选了一块以前五保户老房子家的宅基地。
村里人听说了这事儿,都到老房子附近看热闹。
黑娃儿自然是闲不住的,也带着弟妹们去看。
老五保户家的房子跟村里大部分人家一样,都是低矮的泥巴稻草房,因为多年无人住了,几间房子连带着院墙都塌了一片,只剩下一道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木门。
不过,院子里有水井,也有泥搭好的灶台,院子也够大,虽说灶台落满了灰,但清扫一下也很不错。
再说了村里还给建新房子,还要给知青们分口粮呢。
就为了这,村里有些人,那是老鼻子不乐意了,在家里说风凉话,什么村里人都吃不饱饭呢,还给外人分口粮,也不知道村里这些个干部是怎么当的。
当然了,这些人只敢在家里瞎咧咧,在村里干部,尤其是姜远山和老支书面前,他们是话都不敢放一句的。
老支书德高望重,姜远山除了在老娘面前乖顺,在村里那是雷厉风行,老鼻子男人了。
前头麦收的时候,公社里几个不着调的小犊子偷队里的粮食到黑市上去卖,让大队长带着人逮住了,大队长二话没说,先把人捆了狠揍了一顿,接着就把人提溜到村口的台子上,结结实实绑了一天一夜,不给吃也不给喝,甭管几个小犊子的家里人咋呼天喊地的闹。
姜远山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最后这几个小犊子饿的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
老书记出面,这才把人放回去。
别以为放回去就完事了,吃饱喝足了照样带着高帽子捆起来□□!
这连打带整治的,几个不学好的小犊子可算是给掰回来了。
自那之后,几个小犊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跟着家里下地赚钱,见了大队长比见了亲爹还听话。
本来村里还有人不服姜远山,这事儿出了以后,大家都心服口服。
大队长,是个厉害爷们儿!
这会儿,厉害爷们儿姜远山正在家里殷勤地给老娘捶腿。
因着沈荷的腿一到冬天就一阵一阵疼,家里的几个好大儿,隔三差五就到县上去请老中医给老娘讨药方子。
今个儿姜远山到公社去回报工作,回来的路上又去给老娘抓了几副中药,回来烫腿。
姜姜东和姜四哥俩也没闲着,家里的活儿干完了,地里暂时不上工,哥俩就去了一趟公社,给老娘买了爱吃的绿豆糕和鸡蛋糕。
这年头的糕点可是真材实料做出来的,尤其是这鸡蛋糕可以说是乡下最奢侈的吃食了。
沈荷刚喝了一碗苦汁子一样的中药,嘴里苦苦的,拿了块糖吃了,嘴里还是苦,又捏了块鸡蛋糕,咬了一口,软软香香的,满是鸡蛋和小麦的香甜,上面还有瓜子,吃起来满口香。
“老二,这鸡蛋糕不错。”
沈荷难得多吃了几块糕点,点头道。
姜家兄弟几个看老太太吃的香甜,比自个儿吃了还高兴。
“娘,您爱吃,我明个儿还去买。”
姜远东平日里没有大哥黏糊老娘,可也是孝顺的紧。
沈荷就摆手,“家里还有呢。”
真当她老太太不知道啊,现在出去买点心,又要票又要钱的。
老二是孝顺,可也不能为了孝顺她这个老娘不过日子了。
姜远山伸手拍拍二弟的肩膀,“下次娘吃,大哥去买。”
“再下次,我去买!”
不甘寂寞的姜四也探出脑袋来。
姜远东笑呵呵打了他一下,“你小子哪来的钱?”
“我挣工分赚的呗。”
姜四嘻嘻哈哈,其实他才下地几天啊,哪里能赚来钱,就是赚钱也得等到年末村里分钱的时候,才有钱。
其实他手里的钱,是以前在和几个兄弟做小买卖到黑市赚来的。
现在不允许做生意,但是小打小闹的,不被抓住就没啥问题。
县里跟公社的领导也是抓不住就没事儿,姜远山是大队长,清楚里面的门道儿,他就拎着姜四严肃道,“你小子,老实点儿可别不学好。”
沈荷也拿出老母亲的威严作派来,抓住小儿子耳提面命,“小四,你跟娘说实话,你手里的钱儿真有钱儿?”
姜四不愿意骗老娘,只能说实话,“有那么一点儿。”
“多少?”
“四五十吧。”
好家伙,四五十!
姜大姜二两个哥哥都吃了一惊,他们两个当哥哥的都没有小四有钱!
沈荷瞥了眼两个傻儿子,自然知道这俩货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起来,这俩好大儿赚的钱都攥在以前的沈老太,现在在她手里呢。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转头看向姜四,四五十块钱,在这年头尤其是庄户人家来说,真不是一笔小钱了。
打个比方,现在县城轧钢厂的一个三级工,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六块七毛,这样的工资能养活一家五口的吃喝。
小儿子手里攥着这么多钱,沈荷着实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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