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连倧一想起此事,即便以他的涵养,还是恨得牙痒痒。
他计划的原本很完美,假传情报,让临璧山这一代最出色的年轻人去妖兽“蚩”的嘴下送死,顺便也让它增长实力,好来云州地界闹事。只要这些人死了,有道是死无对证,他便可以把锅轻轻一推甩给他人,自己依旧在临璧山快乐地做卧底。
谁料事情出了变故,那个楚戈竟然被一个隐于大泽之中的高人所救,不但没死,还放纸鹤喊来了陆离,直接将“蚩”斩杀。而自己也因此暴露了身份,被整个临璧山追查,好比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要说陆离也的确是个狠角色,虽然看起来一副清淡出尘不理凡务的样子,杀招却全都埋在暗地里。木连倧在临璧山苦心经营数十年,本以为已经成功将这位掌剑使架空,却不料陆离一朝出手,直接就是死局,断了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络,还亲自动身追杀。
木连倧原本就是搞钻营研究人心的货色,修为并不算高。正面对上陆离的清影剑,被打得可谓是没有还手之力。幸好他狡兔三窟,当初就想过身份败露之后如何保命来了招“灯下黑”,就在临璧山中秘密隐藏了一个洞府。
也多亏有这个洞府,他才苟活到现在。
而眼前这个弟子,则是他能继续苟活的最大希望。
“陆离那狗贼修改了护山大阵,一旦监测到有我的灵力出现,立刻就会转守势为杀势,将我直接擒杀。”木连倧说道,“我哪里敢用纸鹤跟传信符?阿宇,你拿了此信后立即下山,前往云州城,将它送给公仪先生,就说这信中所述之人极其危险,务必动手除之!一定要快!”
他这几日来蜗居山中,推演计划的全过程,确信自己没有算漏任何地方,唯一的变数只有那个吃饱了撑的非要蹲在沼泽里开店的神经病。你若不仁,我自然不义,木连倧眼中凶光四射,这人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唯有除之而后快!
听见师伯口气如此严肃,阿宇也知道事态紧急,于是再无废话,接过信封转身便走。尹灵昭本想阻拦,或者去向临璧山报个信,但心念一转,忽然便想起了自己是在何处见过这位“木师伯”。
是上辈子见过。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木师伯”乃是“八山四门”中,“四门”之一,“元始道天”负责云州的话事人,修为虽然不高,为人却极为圆滑狡黠,诳得整个修真界团团转。毕竟虽然五帝城有这么多宗门和修家,但资源跟道统都是有限的,你用的多了,其他人自然就少,是以各个门派之间党同伐异,内部的攻讦一向都很严重。
比如说,如今天下第一的宗门,神念五家,就与承天道和望日剑宗都非常不对付。而元始道天则是摆明了支持神念五家的,这位木师伯,也是它埋在临璧山的暗桩。
那遗落于云州附近的两件神器之一“琉璃观水镜”,据说正是被他所发现,最后又交给了元始道天的掌教。元始道天得到琉璃观水镜后,开启“紫府”,并集合全教之力将其炼制成为传说中最高形态的镜中世界,称作“三千天下”。
从此元始道天靠着神器之力异军突起,最终竟然在二十年间一跃成为与承天道、望日剑宗齐名的顶尖名门,从而在后来那场冥府之乱中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不过这一次看起来,这位“木师伯”并没能混得像上辈子那么好。
尹灵昭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也并不想插手这些门派之间的争端。虽然她自信拥有前世的记忆,能够抢在元始道天之前拿到“琉璃观水镜”,但也深知以一人之力难以与整个元始道天相抗衡,如果天下气运偏偏就集中在他们身上、日后依旧发展壮大,那在现在与他们结下梁子,显然是不明智的。
去他的道统之分,尹灵昭心想,她这一世,只为自己的利益而活!
于是她没有丝毫动弹,只静悄悄地躲在树林中,直到那名叫阿宇的弟子去的远了,木连倧也转身回了藏身的洞府,才放轻脚步,重又回到山道之上。
*
而此时的叶秋霜,正躺在杂货店客房的床上发呆。
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呆了半天,才逐渐从迷离的幻梦中清醒过来。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胸口处闷得慌,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胸口处的被褥上正趴着一只小黑猫,下巴枕着尾巴,正睡得呼呼作响。
“狸奴?”他脱口唤道,声音有点干涩。
黑猫动了动,头上双耳竖起,睁开一只绿莹莹的猫眼瞅着四周。片刻之后它也终于清醒过来,站在叶秋霜的胸口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一跃跳到枕头旁,用猫脸拼命蹭叶秋霜的侧脸:“主人,你可算是醒了!狸奴伺候了您一夜,可辛苦了!”
伺候?我不就是睡着了吗,有什么需要伺候的?
叶秋霜表情茫然,但还是翻身坐了起来。身下的床铺有种异乎寻常的柔软,四周的装饰也十分特别,并无房梁柱子,也无帘幔床帐,四壁皆是素雅的白。他好奇地打量四周,狸奴表功似得从床上跳下来,落地化作黑衣少年,伸手“啪”的一下摁亮了电灯:“主人,您看!这个夜明珠是不是极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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