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渊单独列的规矩,与门规有重合之处。比如不许饮酒,不许喧哗,不许晚睡,不许赖床,不许贪吃,不许夜不归宿,不许衣衫不整。
还有……不许与男子勾肩搭背。
就很一言难尽。
花羡鱼想骂脏话。
“禁止污言秽语。”春生仿佛知道她所想,悠悠念道。
花羡鱼:“……”
等春生念完那些规矩,花羡鱼翘着腿,昏昏欲睡。春生合起册子,正欲离开,花羡鱼吼道:“我的小毛驴,别饿着它,饿瘦了找你算账。”
她打算把它养的肥肥胖胖,回头下山卖个好价钱。
*
凌华殿内,风临渊斜倚窗畔,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握着一张面具,正在闭眼小寐。梦中,戴着面具的少女,下巴微抬,挥舞着凌厉的鞭影,凶巴巴地喝道:“臭小子,你跪不跪?”
鞭子落在他的手背上,火辣辣的剧痛,烙印上肌肤,刻进灵魂里。
他倏然睁开双目,眼前少女的影子散了个干净。窗外一株梨花,花瓣簌簌随风而落,微凉的触感,轻点他的手背。
风临渊拈起这朵花瓣。
春生捧着一沓竹简,站在殿外,轻声道:“君上。”
风临渊挥袖,收了面具:“进来。”
春生垂目走进来,把竹简搁在桌子上:“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风临渊拿起竹简。
竹简上记录的都是这些年花羡鱼的“战绩”。花羡鱼作为闻名仙魔两道的女魔头,名声是实打实地杀出来的。
竹简上载,八年前,玄阴教教主死于大光明宫女君手下;六年前,天策府九大神将,尽数殒命鬼祭刀下;五年前,花羡鱼一人独挑青云观,共计七十二命精英弟子,血染青云观……
粗略看来,死在花羡鱼手上的,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至少两百个。
风临渊神色微动:“无一活口?”
“无一活口。女魔头心狠手辣,每次下杀手,必定斩草除根。”
风临渊搁下竹简,说:“把阿虞唤来。”
关禁闭到第五日时,花羡鱼瘫在床上睡着懒觉。春生推开门,说:“君上要见你。”
花羡鱼从床上坐起,抓了抓头发,恼怒道:“正做美梦呢,烤得喷香流油的大肥鸡,一口还没吃上,气死我了,你赔。”
春生眼观鼻,鼻观心:“君上有令,迟到的话,再罚三日。”
“来了,来了。”花羡鱼听说要延长刑期,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走走走,别搁这儿耽误时间了。”
春生走到凌华殿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君上说,只许你一人入内。”
“你们君上有没有说,叫我来什么事?”花羡鱼对风临渊打心底里是有些畏惧的。他这个人,性情乖戾,行事癫狂,上一秒笑着,下一秒就变脸,跟个神经病似的。
春生摇头,转身就走。
花羡鱼急得去扯他胳膊:“他今日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
哪知春生胳膊脆生生的,被她一扯,就与身体分离了。花羡鱼吓了一跳,扔了他的胳膊,脸上血色尽失:“我不是故意的。”
那胳膊掉在地上,立时变作一截莲藕。
春生淡定地捡起莲藕,接回自己的身体。
花羡鱼诧异道:“原来你是莲藕做的,怪不得你身上总有股藕香。我以为莲藕只能炖汤,还能捏人吗?你是掌教捏的吗?那掌教算不算你爹?”
“莲藕做的人也分性别吗?”花羡鱼满是探究地围着春生打转,“男人有的东西,你有吗?”
“把你埋土里,明年会不会开花发芽?太有意思了,你往后往土里一埋,就能自己生孩子了。”
“要是以后仙门闹灾荒没得吃,你岂不是可以卸了胳膊自给自足。这个设定,妙啊!”
“……”
春生只觉得她聒噪,一言不发地走了。
花羡鱼定了定神,望着凌华殿的大门,暗自琢磨着,这个讨人嫌的风临渊,找她到底什么事。
不会是色心大起,想要与她圆房吧?
那不成,她还没做好准备。
不对,她压根就没打算跟他圆房。
呸,狗男人。
花羡鱼心思百转千回,想起春生说的不能耽误时辰,只好认命地推开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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