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闻言手一紧,眉睫微微颤动,诚然,她是信佛之人,向来直言直语,从未想过诓骗别人,但若是真的将所有一切都告知面前之人,她不是孟静和,他约莫会是觉得她疯了,亦或是觉得她是个鬼魅妖怪。
她斟酌再三才道:“自那次酒醒后,我便不是孟静和了,我只是静和,这些东西都是我一一习来的。”
她目光熠熠,坦荡招招,此刻心念菩萨,到底是没胡捏一句,全然认下了,她本就不是孟静和。
孔冶闻言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答她,一双黑眸平和的看了她片刻,手握着她写的书,片刻后却是点了点头。
显然一副颇为谅解的意思。
静和眼眸睁大,全然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这未免太平和了些,这是就信了?
只听他淡然开口理解道:“你想通就好,你愿放下一切执念从头来过最好不过。”
静和:“.......”
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静和眉头一皱,只觉得啼笑皆非,喉间哽住想解释清楚。
“不是.....”话没说完,却见此刻门外明木脚步匆匆进来了。
明木显然讶异他两会平和的待在一起,朝着静和作揖后才冲着孔冶道“将军,皇上传您入宫一趟。”
即使皇帝来巡,孔冶半刻也不耽搁,看了眼静和便跟着明木出门去了。
静和看着孔冶匆匆而去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呆了片刻,而后募自便见她轻笑了一声,也罢,她左右是说明白的,他做旁的想法,她确实干涉不了。
她转身走到案桌前,此刻天正明亮,明窗下露出来的阳光照射在墨兰下很是温柔,将桌前的药理书章摊开,拿起笔墨细想了片刻,便顺畅落笔,缓缓写来。
孔冶人坐在马上,手执缰绳,眼睛瞥了下手拿着书的明木,眼睛微微一颤:“书先送去我书房,晚些时候我亲自交于陈老太傅。”
接着便听“驾”的一声,马蹄踏地奔驰,朝着南边街道奔去。
明木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将军敬重老太傅,礼数是该讲究些没错,只是送书过去也不是第一回了,但真是头次见将军要亲自去送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稀奇的翻了翻书,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最后纳罕的抱着书又往府内走去。
天禄阁(御书房)
孔冶到皇帝书房时候,天已落幕,西边云彩渐亮,刚踏进石阶廊柱时,远远的就见有两人此刻正颤颤巍巍的守在门前。
待走进,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眼紧闭的书房,只觉得气氛凝重,拱手道“李大人,徐侍郎。”
那两人见他来了,恍若见到了救命稻草,眼睛皆是一亮,尤其是徐侍郎,他一双小眼眯起,凑近道“孔少将你可来了。”
他位属户部,正四品下官员,他若是在此,想来陈尚书此刻也在书房内,可见此番事情不小,正要问是什么事情,就见门扉轻轻打开,出来的是公公郎成。
他一出来,方才还要说话的徐侍郎立时老实下来,微缩着脑袋抿唇不言语了。
“孔将军,圣上等着您呢。”说着佛尘一掸,就将门推开,请他进去。
人脚刚踏进去,就听皇帝孟嘉熙一声呵斥,孔冶脚步一顿,抬头看去,此刻书房内正站着不少人,地上也跪着两人。
他粗略一眼,就瞧清地上跪着的正是户部尚书陈泽。
“户部一年竟然是亏空八万两黄金,陈泽,你给朕理理,这账目你是怎么算的!”说着便将手上账目狠砸了出去,恰恰砸到了陈泽头上。
陈泽身子一震,猛磕在地上嚎道“圣上息怒,户部自去年起全是为着余淮战事拨筹,款项笔笔皆记,您可细细查看,无一例不明出项啊!”
孔冶闻言算是闹明白了,这是将户部亏空的款,栽到了他身上了,他眼眸眯起,嘴角嗤笑,胆子也是大。
徐侍郎还要他帮忙,帮忙什么,由着栽赃背锅上身吗?
郎成抽了眼孔冶,见他此刻不怒反笑只觉得背颈一酸,略是同情的看了眼地下跪着的陈泽,才道冲着皇帝道:“陛下,孔少将到了。”
方才陈泽人正跪着,后脑勺又没有眼睛,方才只顾着呈情禀报,即便孔冶此刻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也是浑然不觉,此刻一听他来了,便觉得后背凉飕飕,但此刻他也全无办法,小心抬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魏王,见他眼神阴狠回他,他人一颤忙又收回视线。
军中的账册他们已全数换过,皆是与宫中的记账一般无二,就是对也对不出个所以然来,是故陈泽很有信心,只要咬死了这些黄金是用在了战场上,栽在孔冶身上,便无可能会出出现披露,只要他打死不认便可瞒天过海。
“你来的正好,那账目你也过过目,帮朕看看,这亏空的八万两黄金的账目到底错出在何处。”孟嘉熙气得人脸都惨白,额角青筋暴起,他向来体弱,不似魏王身子结实,如今即便盛怒之下的他,更是显得孱弱单薄。
他话虽是冲着孔冶说的,眼神却是时不时飘向一旁轻松的魏王,眼里头无不失望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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