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椋羽别的不懂,但听到“习武”二字,就想起奚容和他说的故事,脱口只说一句:“习武,当少将军。”
这句话引起了满屋子人的注意。
宫秋庭听完若有所思,大老爷慈爱地问他:“你想当少将军?”
宫椋羽点了点头。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风刮起了千堆雪,整座山寺拢在了白色的雪雾之中。
万嬷嬷打开了隔壁空置的禅房,招呼凝玉和奚容进屋避避风雪。
有小和尚端了火盆,是山里砍下的木材烧的,旺火燃得很高,她们围坐得也就离火盆更远。
宫家每年的香火钱给得大方,又是世家高门,即使只是她们这些贴身的奴仆,在寺中也是能得几分礼遇的。
将红薯花生埋在盆里,几人小声聊着闲话,没多久,质朴但勾人的香甜味道就冒出来了。
拿火钳子拨弄出花生,奚容揉开它红色的外衣,兀自发呆想着自己的事情。
方才和宫椋羽滚下小坡时,她隐隐产生一个主意,或可拖住一时半刻,只是端看宫秋庭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上心。
“奚容姐姐,你今日就要回有怀阁了吗?”凝玉知道二公子回来,有些怕奚容也走,她既不想独自对着春烟,也不知道怎么伺候话少的大公子才算得上好。
奚容回了神,在万嬷嬷面前也不好显露情绪,笑道:“这自然得瞧老夫人的意思,但大公子如今很好,你无须担忧。”
万嬷嬷见红薯熟了,坐在一旁掰着吃,这种事关主子的话题,她向来是不论的。
疏钟几声残响,精心炖煮的斋菜就往隔壁送过去了。
这边也送来了几碗斋菜,等吃过之后,隔壁方丈禅房里的话说完了,风雪稍停,她们重新站回了门边。
大老爷自屋内迈了出来,瞧着灰蒙乱舞的天气,说了一句:“瑞雪降下,喜处万千家啊,回家吧。”
方丈也说道:“晚些风雪更大,恐埋山道,宜早不宜迟。”
出寺的路上,奚容偷瞧了宫椋羽一眼,见他神色尚好,心中稍定,看来宫椋羽的身份已没有疑云。
一行人坐上马车往荥阳城赶,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嘎吱的声音。
奚容本想依旧和宫椋羽坐了一架马车,但宫秋庭受了伤,需要人看顾着,舍她其谁。
“我已与老夫人说过,你无须去大哥处伺候了。”宫秋庭端坐在车中说道。
奚容错愕了一瞬,以为他已经和老夫人秉明的通房之事,但一想那屋中还有同玄大师在,必不可能提到这种俗事。
思及此,她心内稍稍安稳下来,应了句“奴婢知道了”。
宫秋庭没从她眼中瞧出欣喜或失落来,神色也跟着淡淡,闭目养起了神。
玉像似的人此际在车中闲卧,慵懒中又透着几分正经,很能唬人,恍惚将让奚容觉得方才在禅房中放纵不羁的人并不是他。
宫秋庭安睡着,奚容也不必为打扇驱蚊,只瞧着让他别压着受伤的那只手臂就是。
趁着空闲她争分夺秒地想起了对策,定不能让宫秋庭和老夫人开口。
有时候也不免觉得悲哀,奴婢在下头千方百计地替自己算计着,主子只要一句话,就能定了她的将来,由不得她说半句不是。
她越想越气,手在空中扬了扬,作势要朝那张漂亮无暇的脸拧下去。
宫秋庭动了动,她以为人要醒过来,忙将手收到背后,但见他只是翻了一个身,睫羽在眼下投出一小圈阴影。
没醒,奚容眨了眨眼睛。
从山路走到石板路,风雪又停了一阵,马车趁势走了一个多时辰,在宫家的二门内停下了,奚容也没想出一个好的法子。
宫秋庭并未睡着,身旁人那一点点气息的变化也没有逃过他的感知,至于是为何,他不屑于紧着追问。
奚容轻声唤他:“公子,到了。”他仍未睁眼,她也只好陪着。
等他磨蹭了一会儿“醒来”,奚容替他披上大氅,两人这才下了马车,那头宫椋羽早早就被领走了,奚容也无暇去看。
大老爷回来,今夜府上必是要有大宴的,再几日就是大年,紧接着又是祭祖之事,宫家有得忙活了。
离入夜还早,他们要先回有怀阁休整一下。
奚容捧着从淳业寺求来的绢绣佛经,跟在宫秋庭后面。
这是老夫人嘱咐着每年都要供在阁中的,为的就是保佑她的孙儿平安康泰。
远远就见府内的一方荷塘,这里的冰本结了厚厚一层,这方池塘临着几间库房,厨房也离此不远。
为防年节里厨房走水之类的意外,池塘的冰一旦厚实起来,就要敲掉一次,她记得昨日刚敲过一回。
今日气温降下,又结了一层冰,但隐约可见底下的水。
奚容瞧着那荷塘,风吹面颊,她心里升起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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