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西门重遂晕死后不久便醒了过来。

他没有一道冲进殿内。

殿内已是杀喊一片,混乱不堪,从远处看去,只看得清高立于殿阶上、一身戎装的天子,虽遭四面围攻却镇定自若,毫无惧色。

西门重遂甚至在心里想,当今天子会是一位英明天子的……

可惜了……

随后,杨守成率左监门将卒杀到,殿内形势陡转,换成围攻一方纷纷逃窜。

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自己功亏一篑。

西门重遂已六十有余,见过了太多大风大浪,他知道自己败了,自己也该死了。

再联想起今晚所做的一切,联想到他西门氏代代侍奉天子……

他已了无生意,也无意再逃命。

其实慌乱逃窜的右军乱贼们也忘了要带上他这个主事的一起逃跑……

随后。

丁丑拎起了他,他也没有丝毫反抗……

李晔从殿上走了下来。

他想近距离审问西门重遂、刘季述二人,看看他们临死前可有悔认之意。

只见。

西门重遂满脸死灰,眼神涣散,如一滩软泥倒在血水里,哪怕是天子朝他走来,也换不来他丝毫反应。

看来,他已是一个死人了。

从一个死人身上是得不到什么的,李晔只瞟了一眼,便转向了一旁的韩全诲。

韩全诲吊着半根未被砍断的胳膊,见天子下来后,忙挣扎着双膝跪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大家饶命啊!大家饶命啊!……都是他,对,是西门奸贼谋划了这一切,奴婢受他威胁,才不得不从……大家饶命!奴婢可以戴罪立功,禁内、城内到处都是奸贼同党,大家放我去,对对,大家就把奴婢当做一条狗,放奴婢出去抓他们,咬他们……”

是不是所有事先大胆妄为之人,事后都是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李晔顿时所望。

他还以为,凭着韩全诲一贯的心狠胆大,临死也不会悔改,至少也当硬着脖子从容伏法。那样,他还能顺带讲点大道理,或是痛骂几句,以宣泄一下压抑了整晚的情绪。

可眼前像条狗一样毫无廉耻的求饶的韩全诲,让他丝毫提不起来兴趣。

不过是宰条狗罢了,有什么可兴奋的……

想想历史上的韩全诲,调动神策禁军入宫,团团围住了宣微殿,派人将天子李晔拎出宫来,面训天子的种种不是,随后将天子挟持去凤翔,是何等的威风凛凛……

能将这样的韩全诲斩落马下,才会让人觉着有成就感。

而不是眼前这条贪生怕死的狗。

李晔索然无趣,掉过头去,直接吩咐将西门重遂与韩全诲二人就地正法。

韩全诲被拖走时,还在不断地磕头,磕得额头上血肉模糊……

“殿内这些乱党贼子,当如何处置,请圣上示下?”

杨守成亲自呈上西门、韩二人的头颅给李晔过目后,再请示道。

这些逆贼胆敢持刀枪围攻天子寝宫,意图劫持天子,便是大唐律令上明文规定的不赦之十恶重罪,都不足以来描摹他们今晚的行为,还能如何处理?

李晔望着修罗场一般的殿前广场,道:“今晚这殿内已死了太多人了,杨爱卿将他们带离此地,再找个地方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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