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朝,不等周砚景踏出金銮殿,太后身边的小顺子就上来禀告,恭恭敬敬地说太皇太后请景王去过去谈谈心。
为了避开兴致勃勃要为他选妻的长公主,是有些日子没去慈宁宫了。
沉思片刻,周砚景沉声让身边的徐昂去勤政殿通知一声,让各位大臣先散了,有事明日再议。
慈宁宫内温暖如春,周砚景进来就脱了外袍,太皇太后看到轻哼了一声,不满地说:“你也知道热啊,天天让赵嬷嬷看着我,这儿不许受风,那儿不许减衣,难受得紧。”
太皇太后年近过六十,育有二子一女,周砚景是她年近四十才勉力诞下,身子底子差,禁不起病痛,冬日里更要细心呵护。
这样的话,周砚景每次来慈宁宫都要听一遍,耳朵已经磨出茧子。
充耳不闻,扫视一圈殿内,坐到一旁的圈椅中,手持热茶轻抿,一言不发地听太皇太后絮絮叨叨说着抱怨的话。
太皇太后知道满宫里都是为着她好,说完心里舒坦多了,看周砚景云淡风轻地在品茶,想起乐平差人来传话,说宴席后送了些世家小姐们的画作诗词去景王府,他假意留下,转身就让人都给毁了。
气不打一处来:“前几日你姐姐摆宴,怎地不去?”
“年前事多,儿子脱不开身。”
太皇太后才不理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今年宫里的年宴,你说什么都得呆上一整晚,不许再像往年一般,露个面就走。”
到了腊月二十六,皇帝停笔,百官休息,宫里每年这日都会办一场年宴,邀请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入宫,齐贺新春。
看周砚景放下茶盏,要说什么的样子,太皇太后接着说:“不许找旁的借口,就当陪母后过节,也碍不到你什么大事。”
长叹一口气,面露哀伤:“先帝走得早,只留下年幼的桓儿,乐平家也只有清和一个女孩,你再不成婚,母后心里不安啊。”
先帝子嗣不丰,乐平公主成婚十几年,仅有一个女儿,这些是太皇太后心中一根刺。如今周砚景年近三十,再不成婚,万一与他兄姐一般,子嗣艰难,太皇太后不知死后该如何面对泉下的祖宗先辈。
太皇太后真情流露,屋内的宫女太监皆屏息静气,垂下头偷偷用余光看景王的反应。
“区区小事,母后不必伤神,儿子答应便是了。”周砚景神色淡淡,似乎没被太皇太后的情绪影响。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得到想要的回应,脸上的哀色即刻转变为笑容,乐呵呵地询问起周砚景近日的吃穿小事。
没问几句,太监来传,太后过来了。
太后是幼帝亲母,从前是先帝宫中一个不甚受宠的妃子,后身怀龙裔,母凭子贵。周砚景与她年岁相当,需得避嫌,起身向太皇太后告辞。
太皇太后难得跟儿子聊得开怀,可是她一来,就破坏了她娘俩的谈天,有些不满:“她这时候来做什么,没眼力见。”
太后出身不高,只是凭着皇帝儿子才坐上高位,太皇太后和她说不到一处,连晨昏定省都省了,只让她每逢初一十五来一趟便可。
可是今日既不是初一十五,又不是节日,她来得确实突然。
赵嬷嬷看太皇太后脸色不虞,景王都走了还没缓过来,轻声提醒:“人来了。”
慈宁宫外,周砚景离开时遇到等在宫外的太后,行了个礼便离开。
太后孙月灵盯着周砚景离去的背影,直到太皇太后遣人来请她进去,才堪堪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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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派人来要温池雨从前写的一些诗句文章,温池雨呆在小书房里整理了许久。
白玉看姑娘面色平静,神色如常,不甘心地说:“我当昨日老夫人是真心疼姑娘呢,原来是要哄姑娘把写的诗词都送给那位,估计两日后的诗会上,这些诗安上她的名字了吧!”
“白玉,不得无礼。”温池雨是真的不在乎。
昨日祖母在温菀瑶面前和她如此亲密,她心中本就奇怪,只是当局者迷,她心中有对亲情的眷恋,一时没有想通其中关窍。
刚母亲让把一些没宣读过的诗词送去她房里,温池雨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昨日种种。
怪不得昨天母亲面上带怒,温菀瑶眼角泛红。
怪不得祖母不顾温菀瑶的想法,在她面前对自己嘘寒问暖。
长公主请人煎茶赏雪,此等雅事,少不得有诗词助兴,温菀瑶初回皇城,怕是惹了笑话,故而母亲才要以她名义在府内再办场诗会,为温菀瑶正名。
温菀瑶刚回来,诗词方面有欠缺,她愿意帮她一同学习,只是不太赞同母亲此等移花接木的行为。
不过转念一想,她的学识本该是温菀瑶的,给她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般,祖母与母亲果真全心念着温菀瑶,丝毫不顾她的感受,温池雨心中还是有失落。
温池雨一点不藏私,把这些年写的写诗和文章尽数翻出来,再把其中一些在诗会宴席上传阅过的挑出来。
想着正值冬日飘雪,诗会上的主题定离不开这些冬日景物,细心地将颂雪赞梅相关的诗词放在最上面,以便温菀瑶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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