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新皇登基七日之后,朱台浤主持了张太后的大葬之礼。张太后的灵柩在大悲寺中停灵多日,终于被浩浩荡荡的护送到到皇陵安葬。
与此同时,朱厚照的陵墓康陵也在他死去五个月后竣工。他的灵柩从泰陵之中被抬出来,移入康陵之中。母子二人的灵柩在陵墓之间的大道相逢交错而过,正如他们生前便关系冷淡一样,他们的棺椁也是无声的交错而过,各自安息。
张太后安葬之后,张延龄身披麻衣率众妻妾长跪不起,看着逐渐封闭的康陵的墓道大门长长叩拜。不知为何,一些奇怪的想法出现在张延龄的脑海里。
“二姐不知道愿不愿意同朱佑樘合葬在一处,朱佑樘不知道愿不愿意他不忠的妻子躺在自己的陵墓里。二姐生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沉默无趣,一个狡诈奸恶但却很会讨她欢心。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是那么的容光焕发,那么的发自内心的开心。在二姐心中,到底她爱的是谁?”
……
两天后,大明锦绣元年的新年到来。一场大雪也应景而下,整个京城银装素裹,将焚毁的城楼殿宇留下的城市的伤痕全部掩盖。
爆竹焰火照亮京城除夕之夜的时候,张延龄的大宅后院盛开的梅林之中,徐晚意邀请朱清仪在此夜赏梅花。
两人之间也有了一段有趣的对话。
“梅花开的真好,这除夕之夜,晚意没有什么可以送给郡主的礼物,只能在此刻请你来分享我最喜欢的美景。这片梅林是我亲手种下,中间经历劫难,留下的只有这么十几棵了。平素我都不许别人进来,但是清仪郡主却是可以的。”徐晚意站在梅林之中说道。
“多谢了,确实很美。但白天看岂非更美?何必抛下众人,半夜来瞧?”朱清仪站在雪中笑道。
“很简单,因为这些梅花,明日一早我便要命人将它们全部砍掉了。所以,再不带你来瞧,便永远看不到了。”徐晚意道。
朱清仪讶异道:“那是为何?”
徐晚意道:“因为,有人要在这里种上别的花草。我担心它们会缠在我的梅花上,打搅了我心中的美景。为了不破坏我心中的美景,我打算砍了梅树,让它们留在我心里。那样便没人能够破坏了。”
朱清仪愣了愣,轻声道:“谁会在这么美的梅林种树?破坏你最喜欢的美景?你是这里的主人啊,谁敢这么做?”
徐晚意微笑道:“自然有人敢,而我无力阻止。”
朱清仪道:“其实,你在后园另僻一片地方让那人种树便是,也不是不能商量。那人也未必不讲道理。”
徐晚意道:“可是我只想在后园种梅花,不想种别的树。可以种些花花草草,但是树不行。树长的又高又大,会遮挡阳光,会遮住天空。我不喜欢。”
朱清仪沉默了一会,微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晚意,梅花不必砍了,我觉得没有人会跟你抢这片园子,你大可不必这么做。梅花开的多好啊,没有人愿意破坏这美景的。我还想年年看到这美景呢。”
徐晚意道:“当真没有人要这么做?你怎知道?”
朱清仪笑道:“我当然知道,我会占卜算卦。我说了不会,便绝对不会。你就放心便是。”
徐晚意微微点头,躬身道:“既然清仪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多谢你为我排忧。不然,我这个年都过的不顺心了。”
朱清仪微笑还礼道:“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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