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来,杨大丫不知道洗了多少衣服,感觉两只手麻木酸胀,都不是自己的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众人都在收拾着东西眼睛不时的往外瞟。
杨大丫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一堆如小山般的衣服只能硬着头皮加快了速度。
“吃饭了!”
一声吆喝,满院子的丫头潮水一般涌了过去,将那送饭的婆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还愣着干什么?一会就没有啦。”
一个头发发黄,身量瘦小的丫头匆忙跑过她身边,又猛地顿住脚步,回来拉了她一把。说完这句话,便挤入了人群。
杨大丫愣了片刻,也觉得肚里翻江倒海的饿了起来。
从早上吃完那两个馒头和一碗薄粥她就再没有吃过其他东西了。
将泡的发白发皱的手在衣裙上擦了擦水,杨大丫慢慢从矮凳上站起来,活动一下酸痛的腰肢。
等她走到那送饭的木桶前,婆子已经将两只干干净净的木桶装到了小推车上。
“唉?我的饭呢?”
杨大丫怔愣地看着那两只比脸还干净的木桶一时有些茫然。
婆子并没有理会她,只像看傻子一般看了她一眼,转身推着小车就走了。
杨大丫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大家都蹲在角落里双手死死的护住碗里的白饭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那种眼神似曾相识,四年前逃荒的路上她看到过无数次。
那些不好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杨大丫只觉得头皮发麻。
“死丫头!还愣着干什么?你的衣服都洗完了?”
顾妈妈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双三角眼阴鸷地盯着她看,那只大手也没停着又往她腰上的软肉掐了几把。
杨大丫痛的倒吸了几口凉气,委屈的开口辩解:
“婶婶……我……我还没吃饭呢……”
“死丫头,叫什么婶婶?叫老娘顾妈妈!吃饭?你还想吃饭?真当自己是客人了?”
顾妈妈尖利的骂声响彻了整个杂役房,手上不由分说,便朝着杨大丫又掐又打。
这些年在林子里生活,杨大丫很少同外人接触过,更没有接触过如此凶恶的妇人。
可是她还记得爹曾经教过她,对长辈不可以没礼貌。
这婶婶,哦不,是顾妈妈,这顾妈妈比她年长,她不能还手。
咬牙又挨了几下,等顾妈妈打累了摇着酸痛的大手对着她又骂了几句她才狼狈不堪的重新回到了矮凳前。
“快点洗!主子们的衣服都是顶贵的,洗烂了仔细你的皮!”
唾沫星子喷了杨大丫满脸,杨大丫默不作声忍耐下来,垂头搓洗着手上的衣物。
这衣服比自己身上穿的料子还好,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吧!
她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轻柔下来。
这样的衣服,她这辈子都还没穿过呢。
顾妈妈见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老老实实的在洗衣服,心满意足地喘了口气,扭着肥硕的腰肢走远了。
其他人吃完了饭,三三两两的走开了,只剩下杨大丫还在埋头洗衣服。
天色越来越暗,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悬挂上了一轮圆月。
杨大丫抬头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那圆盘似的月亮,在山里的时候她总会跟二郎一起并肩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看月亮。
山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二郎虽然不爱说话,可这几年他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过。
不像现在……
二郎,你在哪儿?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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