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魏东老实承认,心中暗自叹息。他现在明白拆散这对鸳鸯既不可能,也不道德,至少自己不会同意。

“另外,我刚才说‘累了’也不是虚的。”赵唐继续说:“经历了一家又一家公司,特别是如今在这个位置上,你看我哪有功夫顾及业务?

整天和董事会那帮人没完没了地磨牙,为鸡毛蒜皮扯淡,疲惫不堪!

你知道我的性子本是个粗疏的,喜欢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

可现实不允许啊,我稍说错一句,决定失误一点,都会给人话柄,然后他们就拿来对付我,逼我做出这样那样的妥协、让步。

你还不能说什么,还得赔笑赞同,鼓掌叫好!”

赵唐咬牙切齿:“我不是这种人,不是这种性格,我改变不了自己。

所以……最后我想明白了,这个首席经营的位置,我做不来!也许有人天生就会开公司,有人却只能做个猎头leader;有人能在人前后游刃有余,但我只能踏踏实实做项目,你懂吗?

不是不想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奋斗,是咱自己不具备那样的天赋。或者,我带不了这么大一坨团队,对我来说担子太重了!

这人呀,看见别人能做,就老想着,我也行啊。其实那是个假命题,自己以为的真不一定就是真的。”

“当年老朱不让我做hrd,说我还不够那个高度。那会儿心里气啊!真想拿把刀插到老头儿办公桌上去。可现在做过了才明白,人家那眼光早看出你不行了。”

他叹口气:“我们总说‘人要有自知之明’,轮到自己身上却总是想去‘挑战自己的不足’,那种傻事其实就是不服输、和自己较劲罢了。

人就没想到,他是拿自己有限的光阴和命斗。等到明白过来了,时光荏苒、岁月不再。

我倒庆幸自己,庆幸现在就想明白了这点,所以我不打算再这样下去了。我要找回我力所能及的、可以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你,你啥意思……?”魏东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没错,我打算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赵唐肯定地说,他的目光看向目瞪口呆的魏东。

“把位置、机会让给你们年轻人。当然,我也有不放弃的,那就是继续自己的猎头事业,这是我擅长并且必须坚持的。”

魏东来之前心里做过若干种假设,可他万万没料到人家竟是要挂冠而去的结果。

这可能吗?可能的,只要托尼找到一个董事会可以接受的继任者就行!

“我从没想过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魏东喃喃说道:“我从没设想过,你不在位的话,智亚的合伙人制、自觉管理、连锁扩张还怎么能坚持下去?

可这些恰恰是我们整个领导集体价值观的核心,还有那么多顾问都是奔着这个加入智亚的。你为我们展现了这幅宏图,如果现在你先退了,这……。”

“不是还有莎莉,还有你在嘛,兰花儿也可以算得上半个。”

赵唐苦笑:“有你们在就能稳住更多合伙人,再说我虽然退下去,也还保留合伙人身份,并没离开太远嘛。”

“那,苏珊娜呢?”魏东忽然想起,如果赵唐对自己已经有安排,那他一定也考虑过如何安置苏珊娜了。

果然赵唐低头黯然说:“她恐怕只有离开了。苏珊娜的工作我来做,我会找地方安排好的,不让你们为难!”

话说到这个份上,魏东肯定是不能相逼了。要维护管理层的团结,让这四个半人包括沃尔夫继续拧在一起,那就不能穷究到底。

大家相互让一步以对付共同的对手——韩冬,这才是核心所在。

当野蛮人来到门口的时候,聪明的应该和家人站一起,奋力将对手抵御在外,而不是继续唧唧歪歪于家长里短、细枝末节,魏东清楚这点。

如果不想韩冬先手抓到马脚,唯有帮苏珊娜尽快办妥离职才能多少遮住他俩的事情,把影响控制到最低限度。

但是苏珊娜自己打心眼里并不那么情愿接受这个安排,即便她对说漏嘴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颇感后悔和震惊。

她是个柔弱的安徽姑娘,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脑子。苏珊娜自己清楚这事在公司里的影响会有多大,也明白托尼和莎莉等人着急上火的原因,她已经后悔得无地自容。可她心里还是别扭。

“凭啥出了事都是牺牲掉我们女生哩?”她委屈地抱怨说。

“那里是牺牲,这分明是战术撤退嘛。你要理解,都是为防着有人可能会存心拿这个说事。”

在公司里说一不二的赵唐在小爱人面前温和得如同老母鸡。

他靠在床头,扶着苏珊娜的肩轻声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你走开了,那些闲言碎语就无法对你造成伤害,如果有什么事,让他们冲我来!我和大家都希望尽可能保护你,不想看你受到冲击。

再说,我已经帮你和老周那边打过招呼,他答应了帮忙。老周那人我们共事多年,他答应的就一定能办妥。我会提前通知沃尔夫,让他尽量不惹人注意地帮你办完离职。放心好了!”

“就只能这样啊?”苏珊娜抬起脸眼巴巴地问。

“这样恐怕是对所有人最好的。”赵唐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拍拍她后背,引导说:“其实,你该从另外的角度看下。智亚虽好,但它是个专业性很强的猎头公司。

你不转成业务岗,在秘书的位置上继续做下去,对将来去其它公司就职并没太大帮助,甚至这段经历起不到多少参考作用。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跳到别的行业、企业,做秘书也好、行政也罢,那样对今后更有价值。你年龄还小哩,又不乐意在家做太太,那这样安排是合适的。”

“我、我倒不是恋栈。”苏珊娜小声咕哝,忽然脸上出现一片绯红,连带着颈子也被染上了。

她这番作态令赵唐吃惊,正要问,忽听苏珊娜低低地说:“你让老周帮忙,可我总不能刚去就请假吧?”

“啊,请假?”赵唐有点懵:“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请假?”

苏珊娜两只小食指对在一起,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人家……这个月没来例假,嗯,上个月也没有。”

愣了片刻,赵唐忽然明白过来。他瞪着两眼转身,双手扶住苏珊娜。“你、你、你去医院查过没?”

“嗯,医生说基本可以确定了。”

“哈,我就知道!”赵唐差点跳起来。他本来还纳闷这丫头一直嘴都挺严谨,怎么这次这么失态?原来傻丫头是知道自己怀孕,立时就惊慌失措了!

按她自己说的,可不,一算时间她们三个去酒吧那时,应该是刚发现例假没来后不久。

他为酒后失言这件事原是有些怪苏珊娜的,现在这心思也没了。是啊,要怪得怪自己,怎么没早发现、早应对、早安慰呢?

就这样还自诩工作细致、严谨,连自己爱人的变化都没看出来!他兴奋之余又有些愧意。

“啥,你已经看出来啦?”苏珊娜惊讶地问。

“呃,不、不。”赵唐傻笑着,两眼都是泪花:“我瞎猜的。不过,我、我好高兴!”

苏珊娜目光闪闪地望着他。咳,自己还担心呢,真笨!可看看他,这家伙知道消息后有多高兴呵!

她对自己叹口气,然后朝男人皱皱鼻子,笑骂道:“傻样!”说完,却忍不住自己也“哧”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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