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客栈里的客人们都已经睡下。二楼楼道深处一间屋子里点着半盏白蜡烛,宋智江双手抱臂,依靠在门上。

“明日的赛马你怎么做,还是让你的风头被冯江抢走?”

冯江是冯骁的大哥,原本也是军营里的一位得力将军,但其为人心胸狭隘,喜欢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前几日跟随着冯骁凯旋而归的时候在花柳街感染上了风寒,奄奄一息。有不怀好意的人说是冯骁故意寻人散播给他的,再加上原本两人之间的恩怨,一时间冯江对冯骁的敌视态度愈发强烈。

冯江原本是小妾的孩子,但由于他嫡长子的身份,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将军府最后的掌门人会是他。直到西域胡人女子诞下的冯骁展现出超人的军事天赋,两人的关系开始恶化。再加上冯江自身小心眼的性格,这次风寒就成了导火索。

冯江提出到瑶池山庄赛马,冯骁一开始想要一口回绝,但是冯善笑着对他说;

“不就是一个比赛吗,难道你怕输给你哥哥?”

旁观人可能看起来只是家人之间的一句打趣,或者是激将法,但冯骁知道在他领着口齿伶俐的陈鹤耳到将军府后,就已经触碰到冯善的底线。

面对冯江提出的要求,他可以一口回绝,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他答应下来冯江的赛马邀约。

当他跟宋智江说起这件事时,宋智江提出他也要来观赛。宋智江有时看起来很正经,但有时候又很无厘头。但冯骁还是爽快答应了他。

“放心,我就跟他玩玩。如果他想赢,我自然会让着他。”

冯骁毫不在意地躺在贵妃椅上,他确实不屑于赢冯江。这种“荣誉”在他看来实在是不足挂齿。

况且冯骁从小除了在塞外征战,就是回到瑶池山庄练兵。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好吧,但是你要小心冯江耍赖。”

“就他?能翻腾出什么花样。”

宋智江瞥了他一眼。

“他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可不少。你在军营里时不是经常上套么,不然你那西域宝石莲瓣纹金耳坠是怎么弄丢的,还得是你花那么多钱重新买回来。”

“那只是我大意了。”

冯骁苍白的解释在宋智江的嘲笑声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对了,你猜我刚刚下楼看到谁了?”

“谁。”

“一个很瘦的姑娘,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但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我肯能认识她。”

“算了吧,你也是白长这张皮囊了,见谁都觉得认识人家。少滥情吧,冯江就是你的警示。”

冯骁举起一杯酒,毫不留情的回怼宋智江。

瑶池山庄离最近的城镇都有几十里,四周人烟稀少,多荒山,野兽鬼怪的传言数不胜数。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女生,都不是什么善茬。就冯骁二十几年的经验而谈。

“这不是滥情,而是将爱平等的分给每一个姑娘。”

宋智江嘻嘻哈哈打趣。

两人在月色下细细品着就,觥筹交盏,知道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两人才告别彼此。

宋智江走后,冯骁辗转难眠。这几日,他的心里总是时不时浮现“饿不司”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惶恐,第一次进入云织阁的新鲜好奇,第一次在自己怀里红扑扑的脸蛋,第一次在将军府据理力争,第一次乘着轿子离开时眼底的一霎那失望。

说实话,自己不算是什么好人。一开始想要陈鹤耳进入将军府充当自己的“心上人”,确实是考虑到冯善会不会后期报复她。但就是那次在云织阁遇见陈鹤耳被那两个趾高气扬的女子冲撞侮辱后,无名的怜惜从他心底升起,他突然就不想让陈鹤耳收到一丝伤害了。

于是回到将军府后,他特地向冯善说明自己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取陈鹤耳安全。

“我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

明明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人的谎言,跪在冯善面前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竟然希望这一切或许可以成真。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冯善那捉摸不透的眼神死死盯住冯骁,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什么。

我绝对会让陈鹤耳顺利走进将军府,接着再顺利走出的。

冯骁在心里许下了承诺。

但是那天正午他在门口接到了蒙面的陈鹤耳,他从陈鹤耳的眼神中知道她或许已经听到了什么,但是他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直到漫长的几个时辰过去,陈鹤耳离去,他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把自己沉浸在没日没夜的练武中,几个颇有经验的老将被他掀翻在地,别提那些被拖来练习的小兵,受到将军的“加倍关爱”,更是叫苦连连。

此时,冯江的赛马邀请到了。就算是冯骁自己不主动答应,手下的将士们恐怕也会帮他先答应了。这几日的冯大将军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深深摧残了他们的身心。

冯骁无聊的卧在客栈的床上,望着窗户外的月亮。正是满月十分,婵娟在空中如同一面镜子般光亮,洒下澄澈的月光。

而在此时,陈鹤耳也没有睡。她的手上翻着那本老先生那里搜罗出来的古籍,藏红人参的那一页已经被她翻的皱皱的。

东北侧,山壁,陡崖之上,清潭。

她一字一句翻着关键词,这些她字都认识,但是连成一行她就不认识了。陡崖之上她懂,但是那里怎么会有清潭,按理说水往低处走,悬崖之上是不会有水的啊。

她将古籍翻来翻去,半天愣是没有研究出个什么。

真的是好复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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