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靳野出去一会儿很快就能回来,但我一直在沙发上蜷到打盹,都没等到他回来继续和我看球赛。

困意像涨潮的海水席卷上来,在我的眼皮一上一下打架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林熙的声音听上去气急败坏:“陈娇,你最好滚回来!不,干脆你也别回来了,收拾收拾铺盖从远水走人吧!”

她愤怒地挂上电话的那一刻,我还像身处云里雾里,完完全全不明所以。

我锲而不舍地回拨电话,在挂断我无数个电话后,林熙终于选择了接听。

电话另一头静悄悄的,我甚至能听到林熙平静的呼吸声。她好像又恢复成了机器人冷冰冰的腔调,刚才的失态荡然无存。

我率先开口:“你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了再骂我也不迟,而且我相信你作为楚总的私人秘书,大风大浪见过,各种突发状况面临过,也应该明白骂人是最无效的一种手段。”

打蛇打七寸。

其实我也能猜到林熙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可我脑海中率先浮现出的场景却是那天下午我在和楚庭请假的画面。

我信誓旦旦地说我能平衡好这两件事,工作朋友两不耽误。

楚庭单手叩击着桌面,再开口时已经是略带嘲讽揶揄的语气:“靳野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换句话来说,你是真的只把他当朋友吗?对了,我怎么把靳野和你表过白的事情都忘记了。”

靳野和我表白时,我还没有和秦朗离婚。

而那次靳野的语气也太过随意,被我拒绝也像没事人般,导致我一度以为他那时候是真的只拿我来寻开心而已。

可是这件事,楚庭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眼底的讽刺太甚,在我的请假条上面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后,连头都没抬看过我一眼。

“反正身在曹营心在汉。但是陈娇,你也别忘了远水的考核制度。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远水永远不养闲人。而且我给过你晋升机会,是你自己拱手相让不要的。”

而现在,林熙告诉我,鼎徽集团抢在了新闻发布会前两天,放出了华茂接受他们投资的风声。

华茂第一时间选择了辟谣,却发现鼎徽集团后脚就把投资协议书挂了出来。

钟绒、顾裴晟连夜赶回了顾宅,左右为难、腹背受敌,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新闻发布会被鼎徽这一道风声抢占了先机,如果正常举行,网友与股民们就会责怪华茂的逐利背信。

商人都是射利者,但对一家公司来说,诚信又远远比财利更为重要。

而现在远水和华茂也早签订过保密协议,不到新闻发布会不会公布投资消息,以至于现在发表声明也不是,任由舆论发酵也不是,撞上骑虎难下的局面。

“那现在总裁心情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林熙,其实是生怕下一秒我就收到远水集团的辞退信。

“总裁已经在召集公司的公关部开会了。”

我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胆量,居然敢问林熙能不能把手机转交给楚庭,我想亲自和楚庭说几句话。

林熙的语气降至冰点。

“因为你的失职,才让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这事闹出了那么大的岔子。总裁的心血都被你当石头拿来打水漂玩,让你都为他人做嫁衣了,你觉得楚总现在还会……”

她的语气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带上几分服服帖帖的恭敬。

虽然我只能模糊地听见他们的对话,但在我脑海里已经自动上映了画面。

“总裁。”

“把手机给我吧。”

“可是总裁……”

“给我。”

“是。”

沉默了片刻,电话那端还是很安静,我抠着手机壳,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和我打哑巴迷,是觉得你不用说话我就能理解你的意思?”

我好像听到了打火机按下的声响。一想到楚庭可能是因为我闹出的乱子心烦意乱而抽烟,我的心海里没来由地像沉入了一颗巨石。

“楚总,这件事情上是我办事不力。”我老老实实地认错。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要道歉的话明天来我面前亲口说给我听。”他的嗓音突然沾染上几分莫名的沙哑。

在电话快要挂断的前一刻,我突然问道:“楚总,你愿意相信我吗?”

电话刚挂断,靳野正好从门外进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眸里像带着几分戾气,只是在看到我后,又恢复成正常的情绪。

我注意到他的额头上多了一片红印,感觉像是被人用力一拳挥舞撞到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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